感激遇見宮崎駿 久石讓堅持做出感動世人的音樂:30歲前盡是挫折
9月尾,北野武的《菊次郎的夏天》在內地重映,提到這部電影,腦中自動響起的就是久石讓的《Summer》。
如果說,坂本龍一是年輕人最「面善」的日本音樂家,那久石讓就是大家最「耳熟」的日本音樂家了。從宮崎駿電影的固定音樂搭檔,到操刀北野武、姜文的電影配樂,總有一首久石讓紮根你的記憶裡!就連周杰倫也坦言自己是久石讓的粉絲,13歲時聽到《龍貓》的音樂被驚艷,最喜歡的就是在睡覺前彈奏久石讓,認為這很有情調。
但相比音樂的耳熟能詳,大家對這位音樂家卻知道得很少。他是如何從名不見經傳的作曲人一躍成為日本國民級音樂人?又是怎樣的相遇,讓他和宮崎駿一起譜寫了近半個世紀的傳奇?
1. 久石讓 VS 宮崎駿:一個時代的開啟
1983年是久石讓人生的轉折點。在這之前,他一直擔任電視台的幕後工作,為了應付電視台龐大的配樂需要,一周製作六、七十首曲目是常事。
他也在工作之餘,參加樂團,製作不同類型的樂曲,但這些作品,僅限於小眾音樂圈子,沒人知道久石讓是誰——直到他遇到了宮崎駿。
一曲定終身
1983年6月,宮崎駿把自己關在一間倒閉了的酒吧裡,準備他執導的第一部動畫電影《風之谷》,炎熱的天氣,髒髒的酒吧客用桌子和高腳凳,他伏案畫著電影草圖。
這個時候,一個年輕的音樂家進來拜訪了他。
年輕的音樂家看著《風之谷》的草圖,和還未完全成型的故事,腦中閃現一些靈感,兩人進行了不到一個小時的討論,音樂家就回家去準備電影的配樂了。
我認為在準備期間遇到久石讓先生是這部電影的運氣。
多年後,宮崎駿如此回憶。
他收到了一份遠超預期的電影配樂,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起,宮崎駿決定將他所有作品中的音樂,全部交給這位名為久石讓的音樂家來負責。
宮崎駿不是我的拍檔!
《風之谷》不僅讓宮崎駿一戰成名,也徹底改變了久石讓的命運。
隨後,宮崎駿導演的《天空之城》、《龍貓》、《千與千尋》等電影,配樂均是由久石讓操刀。
但久石讓卻對記者說,宮崎駿不是他的搭檔。因為宮崎駿其實每次也會同時找其他作曲家來為電影配樂,但最終選出來最合適的永遠是久石讓的作品。
兩個人都是工作狂,每次見面從不閒聊,總是討論工作。「不知不覺,三十多年就這樣過去了。」
37年,相互欣賞,也彼此成就
一開始,不知道是不是緊張,久石讓每次創作宮崎駿電影配樂時,都會做一些和電影無關的功課。比如把市面上所有宮崎駿的書籍都通讀一遍,多了解一下宮崎駿。後來說到這個,宮崎駿苦笑著對他說:「您不必讀那麼多書。」37年的合作中,除了共同幹作品的苦,也有不少趣事。
在創作《千與千尋》的配樂時,久石讓網購了一輛和宮崎駿同款的汽車,這款汽車功能簡單,連空調都沒有。有一次,久石讓駕車去吉卜力開會,因為到早了,汽車在雨中熄了火。這時,宮崎駿蹦蹦跳跳地撐著傘過來上班,突然停在久石讓汽車旁,帶著驚訝的表情站著看他。「這個場景跟『龍貓』的公共汽車站幾乎一模一樣!」久石讓後來開心地回憶到。
一轉眼兩人已經相識了37年,但一切都似乎就發生在昨天。久石讓舉辦音樂會,宮崎駿親自到場獻花。久石讓蹲下來和宮崎駿握手。這一同框讓無數觀眾淚目,滿滿的一個時代的記憶啊!
兩人相互欣賞,也彼此成就。久石讓說:
認識宮崎駿是我一輩子最高興的事。
宮崎駿說:
實在沒有比認識久石讓更幸運的事了。
2. 真實的創作生活:音樂家和社畜一樣?
久石讓與北野武
1993年,《奏鳴曲》中,久石讓的音樂作曲,讓電影中的死亡帶著一種難言的浪漫。
如果說宮崎駿是久石讓音樂生涯中的伯樂,那北野武就是和他共同成長的伙伴。
規律的生活是創作的基礎
在很多人印像中,音樂家的生活,往往充滿激情與浪漫,在某個深夜拍案而起,寫下傳世華章。但久石讓告訴你,音樂家的生活與社畜的距離並不大。
從《那年夏天,寧靜的海》到《壞孩子的天空》、《花火》、《菊次郎的夏天》……久石讓和北野武合作了很多經典。
每部電影大約需要20-30首配樂,時間是一個月左右。事先分配好每天的進度,像很多「996」的上班族一樣,要持續不斷地努力創作,筆不能停。有時,為了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工作,「寫不出來也要硬寫」也是常事。
為了保持高產的狀態,他數十年如一日地保持規律的作息。每天上午11點起床去錄音室創作,忙到凌晨3、4點左右才入睡。睡前還會躺在床上看會書,給自己充電。
「我認為從事創作工作應該沒有結束的一天。」、「總之,先要不斷地創作。」、「作曲就是我人生的全部。」…他不停念叨著,音樂是他的全部,他必須做好一切準備,等待音樂綻放的時刻。
3. 音樂最重要的就是抵達人心
久石讓的本名藤澤守,藝名來源於他的偶像——美國黑人音樂家和製作人Quincy Jones的日文諧音。
他曾希望像偶像一樣,做出感動世人的音樂,但在這之前,他經歷了漫長的摸索期。
30歲之前,盡是挫折!
大學畢業後很長一段時間,久石讓痛苦地發現,即便學習了這麼多理論知識,但依舊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樣的音樂。
他在大學時意識到了自己對現代極簡音樂的迷戀,畢業匯演時,幾乎所有同學都提交了傳統曲目。只有久石讓做了一首現代音樂類型的曲子,怎麼彈都不和諧。
他花了三年時間來寫一首極簡音樂,但根本找不到發表的機會。他曾找來幾位音樂圈的好友,弄個小型音樂會。他們從台上望下去,一起清點著,哪堆是誰帶來的親戚。
30歲之前,「盡是挫折!」
音樂最重要的就是抵達人心
年輕的音樂家,熱切期望自己的音樂被看見,被理解。他開始思索,這個世界到底需要什麼樣的音樂?
有一次,他要演奏奧地利作曲家古斯塔夫·馬勒(Gustav Mahler)的《第五交響曲》。整整幾個月,他徹夜分析,卻總是無法真正融入其中。
直到讀了日本著名解剖學家、作家養老孟司的一本書,裡面談到猶太人文化、選民意識,他才理解了曲子真正要表達的東西:「被電流擊中了一樣」。
音樂和解剖學很相似,都是在解剖某一個對象。音樂是在解剖人,立體地觀察人。
久石讓後來在與養老孟司的對談中說。
久石讓突然領悟到,這個世界最需要的是理解,是一個藝術家對人類情感最本質的理解和共情。
音樂最重要的就是要抵達人心,如果抵達不了,那麼就沒有任何意義。
音樂不是故作玄虛,不是弄虛作假,在感動觀眾前,先要感動你自己。
4. 面對爭議:流行並不等於不高級!
2004年,久石讓擔任日本愛樂樂團音樂總監。歷經流行之後,他又開始回歸古典。
2009年,日本政府給他頒發紫綬褒章,讚揚他對文化做出的傑出貢獻。
但也有不少聲音對他產生質疑。從宮崎駿到北野武,久石讓太流行了!有人認為古典音樂應該有一定門檻,而不是所有人都能聽懂。
面對質疑,久石讓很淡然,對他而言,音樂是他的一切,流派不重要,無論是古典還是流行,重要的是打動人心的力量。
今年7月,他在家中為大家彈奏了兩曲「夏天」。一曲是《千與千尋》的主題曲《One Summer's Day》,一曲便是《菊次郎的夏天》中的《Summer》。
音樂是我的生命,作曲是我人生的全部。
談到為什麼選擇這兩首歌,他誠懇地說:「在這個氣氛很沉重的時候(疫情),想讓大家心情舒暢起來,抱著這樣的心情才彈奏這兩首曲子。」
今年已經70歲的久石讓,依舊保持著規律的生活,平和的心態,對個人最深切的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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