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街市買餸難(三)】朱凱廸拉隊搞旺街市 冀扭轉執笠命途

撰文:李慧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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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街市爭議多,不禁輕嘆,我們的街市到底怎麼了?領展、外判、改建、加租,街市命運似乎只有一條寫好的方程式。市民光顧同一品牌、同一貨源、一式一樣的街市,就只能這樣嗎?
「不,我哋要搞旺個場!」
「大埔社區學堂」近日在大埔寶湖道街市辦社區實驗,賣有機菜,搞導賞團,希望塑造街市的公共空間。街市檔主嘆道,菜檔和魚檔種類不齊全,沒有新鮮雞,也沒有牛肉,街坊想菜心炒牛肉也要「跑幾場」,人流自然稀少。一群年輕人豪言壯語要「搞旺個場」,他當然支持。可是,大家也覺得食環街市既然人流少,倒不如關掉,政府也決心「採取行動,關閉使用率偏低的公眾街市」。
搞旺個場,話咁易?

寶湖道街市由政府與私人發展商聯合發展,於1991年啟用,設有261個檔位,由食環署管理。(羅君豪攝)

從大埔寶湖道街市的正門開始走,經過熱鬧的花店、布檔、玉石店,看來它不是傳聞中,「拍烏蠅」的街市。只是慢慢走進濕貨檔舖,人流逐漸減少。有不少舖位落閘,在街市繞一圈,竟有約65檔舖位拉閘休息,部分更擺滿雪櫃、飯煲等雜物和貨品,有些建起圍板,貌似將舖位當成貨倉。

檔主慨嘆:店舖不開檔 食物選擇少

在寶湖道街市落成早期便擺檔的檔主呀娟(化名),不便透露真名。她慨嘆生意冷清:「唉,這個街市好靜。人流少主要因為菜種類不齊全,舖頭不開檔、魚檔少、沒有新鮮雞、沒有牛肉,想買菜炒牛肉也不可以。大埔墟新街市樣樣齊,街坊自然就去新街市。」

她回想以前有三四檔海鮮檔,但今天只剩一檔魚檔開舖。有檔口在閘前放置魚箱,魚兒悠悠暢泳,卻遲遲不見檔主開檔。阿娟說生意差,賺到的錢僅堪糊口。她希望食環署為街市做點事:「提醒落閘檔口要開檔,做回街市應該有的行業種類,幫我們改善一下街市環境吧。」

「我跟班後生仔說,你哋想搞旺個場,我都想!」

一群年輕人希望改變街市舊格局,讓街坊在街市打書釘,聽導賞,了解大埔歷史。(羅君豪攝)
隨喜聚集了有志「搞旺個場」的大埔街坊,賣的是有機蔬菜,也有二手物品。(羅君豪攝)

大埔社區學堂拉隊開檔 街市添生氣

由政府與私人發展商聯合發展的寶湖道街市,於1991年啟用,設有261個檔位,由食環署管理。自1997年起,街市的地台不斷滲水落到下層停車場,在停車場天花除有「一撻撻」水漬外,日積月累地滴水,令天花出現多條「鐘乳石」柱,地下更長出「鐘乳石頭」。事件拖延6年,食環署至2003年才通知街市商戶,將於2005年初展開街市地台維修工程。整個工程需時一年至年半。長年累月管理不善,也趕走不少熟客。

街市為食環署管理,租金相宜,菜檔租金只1000多元。本來平租可惠及街坊,讓居民做小生意渡日。不過有利有弊,租舖不開舖,只做倉庫的成本亦相對低,以致舖位懷疑變作貨倉。這個情況本應由食環署嚴厲監管,不過檔主呀娟認為食環署執法寬鬆,譬如容許檔主封舖不作買賣,檔主6個月內收到3封警告信才考慮終止合約。

檔主苦無對策,於是「大埔社區學堂」在街市進行一場「帶旺個場」的實驗,在「隨喜」生活雜貨店舖位,售賣有機蔬菜,希望連結四周的檔主,了解他們在街市面對的困難,共同思考對策,想辦法增加街市人流,為街市重添活力。

年輕人×老街市 產生化學作用

隨喜賣有機菜,亦在後方放置桌椅,塑造街市中的公共空間。(羅君豪攝)

活動的第一天(3月5日),街市依舊,但一群年輕人的「搞作」已牽起化學作用。「隨喜」除了賣有機菜,亦在貨品後放置幾張桌椅,讓街坊邊揀菜邊聊天。因富善街街市加租而被迫走的水電梁師傅在場演奏柳琴,隔壁跌打舖的小女孩主動拿起搖鼓,加入演出。

參加實驗的街坊義工也很忙碌。早上,街市旁的補習社老闆Wendy帶着幾個做畢功課的學生幫忙設置場地,另一名有機菜檔主Thomas Lee與大埔社區學堂成員曾樂欣在街市檔投標中認識,因認同其理念而來幫忙。Thomas Lee午後要帶導賞團,於是找來一本《大埔風物志》備課。

發起人曾樂欣希望「隨喜」可以成為一個聚集街坊、檔主的基地:「面對人少困境,檔主再熟稔也很少一起想辦法解決問題,只懂嘆氣。隨喜賣菜,同時與檔主建立關係,日後更想記錄他們的故事,建立街市新形象,吸引大埔人回來買餸。」

街市連結社區 Jam歌湊仔吹水

相比以「私人地方」為理由阻止舉辦活動的商場,食環街市的公共性具開拓潛質。公共空間要靠我們爭取和嘗試,才會有擴闊的可能。
朱凱廸
兩張椅子就可以聚集人,催生淡然卻深刻的交流。(羅君豪攝)

街市,脫離買賣零售並非一無所有,它存取基層的思想與生活的經驗,是民間智慧的重要藏庫。

「一個人帶兩個小朋友,一個兩歲幾,上次病了,纏着我不讓我湊弟弟。唉,全家都病了。」一名在「隨喜」挑選二手物的主婦頭痛地說。「小朋友生病很麻煩啊」,曾樂欣跟主婦聊天時,旁邊舞獅跌打舖的小女孩拉扯着她的衣角,要她一起在旁邊走道踢球。師奶無所不談,小朋友莽撞真摯,碰上初來報到的新檔主,對話和交流自然而生。

在「隨喜」開張之前,曾樂欣等人不時留在舖位與其他檔主閒聊,建立關係。「街市也有擺放座椅的中庭,但公公婆婆只是對住四面牆,公共空間不應該這樣。」曾樂欣說。

他們口中的「公共性」,其實不是虛無飄渺的學術名詞。簡單如曾樂欣與街坊談「湊仔」二三事、水電師傅演奏柳琴、小女孩即興拿起搖鼓、公公婆婆坐下來閒聊……一個公共空間就這樣形成。

「隨喜」另一發起人、社運人士朱凱廸說:「相比以私人地方為理由阻止舉辦活動的商場,食環街市的公共性具開拓潛質。公共空間要靠我們爭取和嘗試,才會有擴闊的可能。」

甩不開女孩拉着衣角的手,曾樂欣(左)笑說:「旁邊跌打舖的妹妹,會帶我到處認識檔主。」(羅君豪攝)

笑聲笑聲滿載溫馨 街市開檔只為賺錢?
 

街市有種魔力,它提供一個社交場所、不論貧富可使用的設施。如果你不喜歡打工,你可發揮創意創業。
中大地理與資源管理學系伍美琴教授

這個為期半年的社區實驗,將以賣菜為中心,目標是像土家故事館和藍屋一樣,聚集將不同人和服務,同時連結本地農業,推廣二手墟和環保酵素等環保概念。

中大地理與資源管理學系教授伍美琴認為,政府應跟社區協商一個居民想要的街市:「政府太強調市場運作,但其實街市不能只計其經濟上的功能性,街市是中國文化特色,是建立人情味城市的重要一環。街市也是很多合作社及社企的實驗場所,也可以將剩餘物資分配。」

街市是居民交流的場所,這就是大埔社區學堂想營造的公共性。(羅君豪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