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政推本土舊街景郵票 畫家江啟明不留戀舊建築:終有一日會冧!

撰文:何寶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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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皇后碼頭、同德大押、何東花園等富有歷史價值建築物一座又一座倒下,城市發展把舊香港推倒,取而代之的是摩登又現代的商廈。半世紀前開始街景素描的鼻祖江啟明,他不留戀舊建築,倒認為留下紀錄更有意義,「我年紀都八十幾歲,我使唔使死?一定要死嘛,建築物都一樣,到咁上下一定會冧,保留唔保留,無咩意思,反而我呢啲(畫素描)就係保留,現實保留(舊建築)無咩意思,終有一日都係會冧!」

畫家江啟明手執印成郵票的畫作,向記者講解未有時代廣場時的銅鑼灣。(鍾偉德攝)

首代港產畫家江啟明的舊日街景素描,化身成郵票發售,更是本港郵票史上,首位港人藝術家發行個人系列,是真正「香港製造」。「香港館藏選粹-江啟明素描作品」的7款郵票是江老師在1980至1990年代素描,取景於土瓜灣機場隧道、旺角亞皆老街、觀塘地鐵站、灣仔電車總廠等。

數十年記錄街景 江啟明畫作中西合璧

年屆82歲的江啟明,生於油麻地,畢生畫過的香港街景達兩千多張。他的畫集曾獲前港督麥理浩、前港督衛奕信、前英國首相戴卓爾夫人等名人收藏。對於自己畫作以郵票形式發行,見慣風浪的江啟明表示淡然,還謙虛地說,街景素描只是他前半生的習作,「素描街景,而且是舊街景,除咗我都無咩邊個畫!」

香港至今仍無美術學院,自言「一出世就識揸筆」的江啟明可謂無師自通,穿梭大街小巷素描,一畫便是40多年,在香港中文大學專業進修學院教畫20多年,桃李滿門。自稱「港仔」的江老師,畫作猶如香港一樣中西合璧,形成別具一格的畫風,「我唔鍾意跟人,跟人無意思!」外國素描以寫實為主,以複線繪畫,而江啟明素描寫實精細之餘,又沿用中式的單線繪畫及留白,下筆要精準決斷,難度甚高。

昔日街頭素描偷偷摸摸

江啟明以往兩小時即完成一幅上佳的素描,「如果唔好,唔會畫,甚至搣咗佢!」但原來街頭作畫也是危險活動,他幽默道出昔日畫家難處,「如果喺木屋區(素描),以為你係公務局拆屋,捉你嚟打;如果你畫人仲衰,佢以為你勾咗佢嘅靈魂,仲唔打你?」危機四伏,他只好把畫紙夾在小說裡,若見有人起疑,即翻書頁裝作看小說。

這名「港仔」畫遍香港,重覆畫的地點不超3個。不少街景在他筆下栩栩如生,憑著驚人洞察力,細緻得連建築物上的發霉紅磚也鉅細無遺。他指不少人對景物了解不夠深,洋樓、唐樓不分,不知木天花及瓦面頂是唐樓,以水泥鋼根建成的則是洋樓。

香港郵政推出史上首個以港人個人名義發行的郵票。(鍾德偉攝)
江老師畢生畫遍香港,兩千多張街景素描大多送人,最後一批200張贈予香港浸會大學,只餘數張由自己收藏。(鍾德偉攝)

看透香港,他很豁達,認為城市發展必然會清柝舊有建築物,為它們留下紀錄更為重要。蜚聲國際,今日的江老師左眼視力衰退,對作畫及藝術追求卻不減,但自1993年起,不再教畫及畫街景,轉向風景自然景色,追求藝術的靈性,醉心於藝術油畫及水彩畫創作。想江老師「出山」素描街景已是不可能任務,「左眼唔得,畫咗都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