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開心、討厭香港、有錢，點解唔走？

有人話沈旭暉冇承擔，講風涼話，置身事外，「唔愛港」。嘩哈哈。首先我唔知點解佢，或你，或我，要愛港。又唔係選特首……好似猶太人咁阿美尼亞人咁庫爾德人咁，心中有香港就邊度都係香港。

我鍾意睇戲，但可以的話避免睇太心靈雞湯、太熱血、太懶係有 message 嘅戲。原因？因為無論戲入面主角點忠於自我點追求夢想點蕩氣迴腸蕩埋十二指腸都好，睇完戲，第朝都係繼續營營役役準時上班。所以星期六戲院最多人。我建議星期六夜晚收雙倍價錢，歧視萬歲，發夢係有代價嘅。

不快樂源於冇錢冇民主？　但古巴人都開心過香港人

俄國文豪托爾斯泰82歲先離家出走，追夢永不太遲。好熱血呀可？不過着多件衫——托爾斯泰結果中途肺炎死埋。話雖如此，每逢睇到果啲咩「30% 學生諗過離家出走」嘅新聞我就好擔心——我好擔心剩低嗰 70%。的確，面對不如意邊個完全冇諗過一走了之？18 歲可以咁諗，80 歲都可以咁諗。

人識得游水，熊啤啤都識，但佢哋唔係兩棲類。你去過癮你去捉三文魚，同你「在水中生活」係兩回事。之前 01 博評已經有專題講出走，但我今次講嘅係真出走。唔只係去讀幾年匈牙利文，或者去墨西哥做幾個月義工，最後都係返嚟呢個城市得個做字嗰種。係真係就此成為另一地方嘅人，好似呢排好多人講嘅沈旭暉咁。移民，轉跑道，着草，逃出香港，新生活，咩都好。我同沈旭暉不同界別，本身不相識，但我同佢同年，有共同朋友，我間中學都有皇冠頭（當然比不上佢嗰間），佢講嘅我都有共鳴。

我唔太信啲乜乜調查，但問一句，香港人開心嗎？應該人人都答唔開心。就算自己開心都覺得其他人唔開心。香港人點解唔開心？冇錢？又唔係啵。我見啲朋友一年去幾次旅行晚晚米芝蓮都唔開心。冇自由冇民主輸到只剩下錢生不如死？明明我就見古巴人都開心過香港人，大陸人都好似開心過香港人。

點解香港人唔開心？寫幾萬字都未寫完。但要討厭香港，實在有好多好多理由。唔使估，你同我嘅理由多數都唔同。可能你最憎香港就係有我呢啲咁嘅人，反之亦然。重點係，大家都唔鍾意香港嘛，對不？一百萬的問題就係：點解唔走？

當年移民犧牲大　如今何其廉價

都話我同沈旭暉同年，對上一次香港移民潮，我仲係小朋友。人人驚回歸，「恐怕這個璀璨都市光輝到此」。當年我屋企唔係草根，但肯定未有資格諗移民，只有得閒唱下《話知你 97》，睇下眾多當年的港產片（例如董驃的《富貴逼人》）想像下。倒係當年有朋友或同學舉家走人，亦有不算太熟的親人走去英國開餐館。

相隔咁遠嘅歷史好難相比，當年大家灰心啲定而家灰心啲，都好難量度。但我想講嘅係，當年你父母或祖父母移民，要嘅勇氣比今日大好多。講語言，現在啲小朋友再差，都有得成日上網或在手機打不甚正規的英文。當年大把阿叔阿嬸真係 26 個字母都唔識就走去番邦過世。而家番邦中餐館一街都係，聽聞不少仲正宗過香港，大把港片港劇睇。當年就唔係咁回事，今日的配套，係當初嗰一班勇士搞出嚟。而且，當年好多中產本身在職場都爬到一定位置，唔似今日你同我咁覺得上唔到位，冇乜機會成本。

仲有當然係科技嘅進步，而家打電話都嫌老套 WhatsApp 打字都嫌煩。你好難想像我細個打長途電話仲要有接線生，仲要開部錄音機錄錄音帶寄去英國。而家？姑姐落街打邊爐都可以直播畀你睇。嫌睇片冇 feel？30 年前飛去英國好似成萬蚊，而家唔使。你計埋通脹就更加驚人。而家移咗民留咗學，一年返香港幾次嘅，大有人在。

老套的一句，海外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朋友 A 在新加坡工作，我去開獅城就搵佢打邊爐，從冇覺得佢離開我好遠——反正在香港都唔係個個月約出嚟食飯嗰種。朋友 B 在杜拜工作，上個月我直頭帶埋個爐飛去打中東邊爐。朋友 C 在北京，但一年返香港幾十次，我懷疑佢在香港時我都冇見佢咁多，舊年聖誕做冬先同佢去北京「東來順」，佢仲唔使交稅畀香港政府，仲有得拎六千蚊，幾爽。朋友 D 在東京做嘢，樓都買埋，我冇一年去幾次日本，但見不少人搵佢 shabu-shabu（我都有）。

四位朋友，年紀同我相差唔超過兩年，完全唔同職業，大家都極普通家庭出身，亦只係在香港讀大學，絕冇贏在起跑線，但最後各自搵到一片天。當然睇 Facebook 永遠你睇人好人睇你好，但目測佢哋好似比我其他朋友更為開心。

有錢都唔走？　改變現狀談何容易

當然，在外國生活定居唔同去旅行或做一年義工，大把問題要解決。主要的問題當然唔係有冇護照識唔識當地語言。主要問題係有冇錢。對，世界十分現實，我唔爆人私隱，但常識都話你知我四位朋友唔係初出茅廬搵一萬幾千做嘍囉。沈旭暉屋企都裝一萬本書啦，對不？

所以，冇錢冇得講，但亦難聽講句，冇乜資格講。因為你都冇得揀。但我目測身邊不少撈得較掂的朋友，各行各業，對香港都心灰意冷。明明又應該財政上 OK，亦都有謀生技能，點解唔走？

睇戲，就個個講逃出 comfort zone。現實，談何容易？上一次移民潮嘅，可能比我身邊的朋友富貴，但佢地要嘅勇氣，不見得會少。你睇勵志心靈雞湯會教你，改變唔到環境，改變你自己。改變唔到你自己，改變你心態。心態都改唔到呢？當然，係可以走。但聽聞，而家好多人打工連 relocate 都唔多願。有得去矽谷就諗下啦。踢佢返大陸或者去杜拜食塵真係寧願唔撈。

心中有香港　邊度都係香港

十幾年前初入職場，教書年代，校長講個故仔我好深刻。當時新學校，成班新老師，十分熱血。校長話成班馬騮梗係攬頭攬頸，但到有一日有人跳咗過對面河，其他跳唔到，就隻隻吱吱叫搵花生（定蕉？）掟佢了。

有人話沈旭暉冇承擔，講風涼話，置身事外，「唔愛港」。嘩哈哈。首先我唔知點解佢，或你，或我，要愛港。又唔係選特首。我亦不知道，當年移咗民嗰啲愛唔愛港。甚至不少最後又回流，又愛唔愛港？對，佢哋回流仲坐住高層位，霸住茅廁唔拉屎，阻住你上位，仲炒貴埋你層樓添。佢哋愛唔愛港？

我比較相信沈旭暉講（希望我冇解讀錯），呢個 1,100 平方公里嘅香港，就肯定會淪陷啦。但唔緊要，好似猶太人咁阿美尼亞人咁庫爾德人咁。心中有香港就邊度都係香港。心中有愛就日日都情人節，心中有鬼就日日都萬聖節。

講咁耐，我又點？我冇錢。選擇去台灣。多邊爐打。成班 diaspora 圍爐取暖打返港式邊爐。諗起都爽。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