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與惡的距離.一】善惡難分界 活在灰色世界的「我們」

撰文:黃奕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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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劇走向國際」、「再創台劇新高峰」、「2019必看電視劇」……以既敏感又具爭議性的議題為主軸,近期由台灣公共電視台出品並首播的《我們與惡的距離》(下稱《我們》)描述隨機殺人事件過後,處於不同視角與身份的人們,如何在這矛盾裂解的社會各自掙扎,直至於混濁中看清彼此面貌。這齣電視劇除了激起觀眾熱烈迴響外,連美國知名影視網站IMDb及內地影視討論平台「豆瓣」亦分別給予9.4及9.5分的高度評價,內地網友甚至在微博發出「台灣是華語劇的最後一片淨土」的驚嘆。在外界給予一片好評的同時,導演林君陽及製作人林昱伶卻認為,《我們》的成功並非預期中的事,也不需為此貼上「神作」的標籤,他們更期待觀眾在看完該劇後產生一絲有別以往的省思——在這真實的社會中,我們與惡的距離究竟有多近或多遠?【《我們與惡的距離》專訪報道系列之一 】

《我們與惡的距離》以一宗無差別殺人案的審判作為開端,劇中兇手李曉明遭法院宣判死刑定讞,但專為死刑犯辯護的人權律師王赦(吳慷仁飾)仍為了解李曉明的犯罪動機多方奔走。身為殺人犯妹妹的李大芝(陳妤飾),在無法承受「加害者家屬」標籤的壓力下,選擇遠離老家,其後進入新聞台工作,遇見了患有精神疾病的房客應思聰(林哲熹飾),以及身為受害者家屬、至今仍未走出陰霾的新聞主管宋喬安(賈靜雯飾)。

受害者家屬的撕心裂肺、加害者家屬的消沉自責、被標籤化的精神病患者、媒體的報道方式對普羅大眾的影響……在各角色的命運交織下,《我們》藉由不同角度與立場的多線敘事,帶觀眾經歷一場恍如正在真實上演的戲碼。社會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事件發生,我們是變得更加靠近,還是趨向更撕裂?

賈靜雯在劇中飾演藉工作轉移喪子之痛的新聞台副總監(《我們與惡的距離》劇照)

「我們」所建構的世界

什麼是惡?這或許是看到《我們與惡的距離》這個深沉的題目之前,首先產生的疑問。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把長短不一的道德尺,對這個問題抱有不同的答案。儘管要找到一條放諸四海而皆準的道德準則並不容易,但若以「法律是道德的最低底線」為準繩,一切違反法律的行為,似乎都能稱之為惡。

林君陽希望觀眾思考究竟「什麼是惡」?但劇組及他本人對此卻沒有標準的答案。「殺人是惡嗎?是,殺人可能是惡。那殺人的原因是什麼?那個原因也是惡嗎?這是可以討論的。惡裏面一定有那麼一點點善,錯的事情中一定可以找出動機,而那個原因不一定是那麼邪惡的事情。」

林君陽解釋,如果以中文劇名來看,似乎他們分出了「善與惡」的兩極印象,但這個世界不是「好與壞」或「黑與白」,我們存在於一個灰色的世界,而那個灰色就是我們。

導演林君陽認為,什麼是「惡」難以定義,因為我們都活在灰色的世界。(洪嘉徽攝)

或許你我身邊都曾有相同的經驗,看着一則則充滿負面資訊的新聞,搖頭嘆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覺得這個世界變了,變得都不認得它原本的模樣。在唏噓感嘆之間,你可能已隨手往地上丟了一件垃圾,在論壇上留下一則惡評,轉頭向你身邊的人口出惡言,仍不以為意地認為,「比起那些邪惡的事情,我的行為簡直不值一提」,卻忘了,我們也是影響世界面貌的成因。

林君陽說:「我們都以為自己是好人,但我們很多時候都有惡念而不自知,有些人的惡念展現出來,有些人沒有,而每個人的善念與惡念都主導了現在這個世界的面貌。如果每個人都能意識到這件事,這世界會不會好一點點?」

吳慷仁飾演的法律扶助律師因為替無差別殺人案的犯人辨護,因而遭激動的群眾潑糞。(《我們與惡的距離》劇照)

在「我們」生活的世界

之後,另兩個參與首播的電視頻道HBO Asia和網上播放平台CATCHPLAY一起建議用《The World Between Us》作為英文片名。林君陽當初一聽到這個建議,就直覺這個劇名是正確的,這部劇確實在說「我們所生活的世界」,呂蒔媛也表示,英文劇名更接近她原本的想法。林昱伶則認為,大家都把中文劇名重點放在「惡」上,但更重要的應該是「我們」。

如同林君陽所說,這世界是由「我們」所組成,劇組在劇名的字體設計上也刻意讓「我們」佔較大的比例,希望提醒觀眾,這兩個字才是劇情的核心,而非糾結於「誰是惡人」、「誰是善人」。但《我們》劇中的無差別殺人、精神疾病患者襲擊民眾等事件,都曾在台灣社會中真實上演,劇組在處理如此敏的議題時,應該如何拿捏?

繼續閱讀:【我們與惡的距離 ‧ 二】拒以煽情作賣點 劇組克制追求真實客觀【我們與惡的距離 ‧ 三】媒體自甘墮落還是我們選擇墮落【我們與惡的距離 ‧ 四】標籤與對立 我們希望活在怎樣的世界?

上文節錄自第162期《香港01》周報(2019年5月14日)《《我們與惡的距離》引發思考如何從理解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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