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製造・灣仔薔紅|從修頓走入必食飯堂 茶記中的籃球文化
【《01體育》從2月25日起,一連五星期推出「香港製造」系列,五組受訪者從我城每個小小的點,訴說關於「852」的信念。第一期,有籃球球證何明達,他由灣仔薔紅餐廳,走到東京奧運三人籃球決賽賽場。】
進入茶餐廳,何明達(Edmond)逕自找了圓桌,坐下,舉手「落單」。
「雞籃要薯條,凍奶茶,唔該。」連餐牌都不用看一眼。
灣仔薔紅,跟一般港式茶記一樣,有西多士、紅豆冰;不一樣的是,薔紅和我們這一代籃球人,在無形中緊緊連繫着。
2008年,旺角麥花臣室內場(即「九伊」)拆卸重建,翌年甲一籃球移師灣仔,修頓室內場成大小賽事和活動的不二之選,也是近十年大家口中的「籃球聖地」。
距離修頓約5分鐘路程的薔紅餐廳,漸漸地,愈來愈多籃球人聚集。或許有人問:茶記,關籃球咩事?
「咦,今日有波吹?」薔紅老闆娘從收銀處走向Edmond。其實老闆娘並不熟悉籃球,她不是在關心賽事,而是跟因為籃球而結緣的「老朋友」寒暄。Edmond現為FIBA國際裁判導師,擔任過奧運三人籃球決賽裁判,他不是現役球員,卻以另一種角色代表香港。他的面孔,對甲一球迷而言並不陌生,因為他仍繼續執法本地賽事。
食客多了 就知道是籃球夜
十年前,Edmond仍是球證中的「新仔」。「2012年開始吹甲一,我記得當時跟隨球證前輩Ling姐上來,十一、二個(球證),事頭婆安排我們入房(包廂)用餐,方便聊天。她問我們:『點解突然咁多人上來食?』除了我們,還有很多球員和球迷,那時她就知道,多人就是有籃球比賽。」
慢慢地,Edmond每次執法甲一後,都會光顧薔紅,變成習慣。球證們視薔紅為飯堂已超過10年,食宵夜、賽後檢討、閒話家常。球證變熟客,除了時間,也另有原因,Edmond憶道:「一上到來就會𢯎例湯,一來就是十多碗,久而久之就熟絡了。」一家平平無奇的茶記,卻在十年間食出感情,Edmond笑了笑感嘆,這是現代少有的人情味。
當然,留得住籃球人的胃,必定有原因。
招牌雞籃 溫暖籃球人的胃
那天採訪,Edmond「落單」後不到10分鐘,「主角」招牌燒春雞(俗稱雞籃)登場。Edmond戴起手套,徒手撕開雞腿,冒出一縷縷輕煙,肉汁不時沿手套滴下,讓邊吃邊回答記者問題的Edmond有些手忙腳亂。
「吹完波,十點零十一點,又不想只吃一碗河粉,就會上來食雞。你看,香噴噴、熱騰騰,又可以一班人坐在一起聊天。」Edmond笑說,自己平時會為了保持身材而吃雞胸,但對住雞籃,實在難以抗拒:「我不會分新鮮雞還是雪藏雞,我只知道皮脆,雞肉又嫩,薯條還是粗薯。」他回憶以前食雞籃40元「埋單」,不過即使現在套餐價漲到80元,依然出現薔紅人龍。
甲一完場後,餐廳內滿是球證、球員、球迷,有時走慢一步都會和雞籃緣慳一面。記者們多數是最晚離場的一群,到薔紅後,眼見已經有一大群籃球人圍在樓梯口,老闆娘依然會耐心安排入座,即使店內幾乎滿座,但也能看到她盡量安排同行的人不用分桌。
「完場後,這裹像是另一個籃球人的聖地,贏球、輸球都會來這裹食飯。」Edmond說,有時候在場上被質疑判決、被「噓」,到了薔紅總會再見到同一群人:「開頭很不習慣,因為在球場被球迷叫囂完(再見面),幸好上到來食飯未試過被罵。」球場上不同角色,在同一個空間、吃同一款雞、談論同一場比賽,卻不再針鋒相對:「在這裹,與球迷、球員反而有兩句,他們主動問很多球例和規則的問題,有了球場以外的交流。」
茶記中與球迷和平共處
上得薔紅,想必為了「雞籃」,大概也希望在回家之前,平伏一下看完球、因腎上腺素飆升的緊張情緒。薔紅內,雖然有三間包廂,十來張圓桌,但甲一過後門庭若市,加上球員身材高大,球迷也大多是男生,「唔該借借」不絕於耳。本來規模就不大的餐廳,因而變得更為擠擁喧鬧,卻又多了一份獨特的和諧。
香港地少人多,但細看不全然是壞事。Edmond提到自己成為FIBA一員後,經常到世界各地出差開會、執法三人賽,每年十至十四次不等:「其他國家地方好大,單單球證,就可能是來自不同縣和市,完場後總要趕車回家。香港雖小,但車程不遠,我們才可以完場後聚一聚。」
見識過世界,Edmond才發現香港因為地少,促成獨有的籃球文化,「不管是薔紅還是球場,大家的距離都很近」。他直言,在外地見過球迷追住球證打,需要特別通道隔開球員和球證,但香港不一樣。
香港籃球=灣仔修頓=薔紅
「這裹好香港。完場後,我們(球員、球證、球迷)可以和平相處,包容和體諒,其實並不容易。尤其在一些特別對戲碼,球迷之間水火不容,但上到來(薔紅)又會無事,大家都愛籃球,在香港這麼細的地方,對事不對人,是一個很好的體會和特別的文化。」
看似和籃球「大纜都扯唔埋」的茶記,這些年因地理優勢、「名物」雞籃加持,成了另類籃球聖地,讓香港籃球不再只有贏輸,還有一份可貴的人情味。
茶記中的籃球文化第二集:
香港製造・灣仔薔紅2|球證何明達的故事:代表香港踏上奧運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