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製造・灣仔薔紅|球證何明達的故事:代表香港踏上奧運決賽
【《01體育》從2月25日起,一連五星期推出「香港製造」系列,五組受訪者從我城每個小小的點,訴說關於「852」的信念。第一期,有籃球球證何明達,他由灣仔薔紅餐廳,走到東京奧運三人籃球決賽賽場。】
東京奧運後,與籃球裁判何明達(Edmond)閒聊,他分享了成為歷來首位奧運三人籃球決賽裁判的感覺。
「回來後主吹甲一,聽到有人罵我:『吹過奧運大X晒呀?』」
事隔一年,我們相約在「籃球人飯堂」灣仔薔紅餐廳吃雞籃。國際籃聯(FIBA)首位香港代表兼國際裁判導師、香港首位奧運三人籃球裁判並執法金牌戰,Edmond給《01體育》一隻雞的時間,拆解他那句:「又真係唔係大晒。」
茶記中的籃球文化第一集:
下午茶時份,灣仔薔紅餐廳內,有不少叔叔輩食客,一邊品嘗西多士、油雞瀨粉,一邊看報紙,悠然自得。我們一行四人,身穿球證服的Edmond在鏡頭前吃着雞籃,說起當日奧運後的瑣碎事。
「當然不是『大晒』。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星斗市民,自己落街場打下波,搖身一變成了執法奧運三人籃球決賽的球證,以前不敢說,但奧運後,自己也算是個(勵志)例子。」
FIBA首位香港代表兼國際裁判導師、香港首位奧運三人籃球裁判並執法金牌戰,這個在籃球界引起迴響的人,和大多數籃球人一樣,曾是籃球校隊隊長,打過大專,卻跟港隊緣慳一面。
「知道自己打不到,有再打球,但也只是玩玩。」Edmond說,自己也在學生時期摸索過,當過教練,後來發現做教練是一件「很勞氣」的事,不太享受,直至接觸到籃球場上第三個崗位——球證。當時住所樓下舉辦籃球比賽,想請學生去學,然後幫忙做球證,Edmond一試便愛上,也啟發他後來考學界和總會裁判資格。
「我很記得18歲出道第一場,在修頓街場吹一場D3男籃學界賽事。」Edmond憶起當時隨裁判導師葉福華執法,慢慢由修頓街場的學界以及各種本地賽事,一步步考取國際球證資格,躋身「籃球聖地」修頓室內場,再衝出香港。
「第一次出去(執法)是2012年去蒙古吹五人賽,因為有球員出拳,判了一個一生中甚少機會吹到的奪權犯規。」2013年他到東京為世界巡迴賽執法,「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做球證」。
漸漸地,Edmond兼顧當時慈善組織正職同時,亦遊走於本地和國際賽事,每年走訪超過十個國家,最後在疫情下辭去正職,投入籃球工作,現時於FIBA負責3X3策劃及執行國際裁判發展項目兼裁判導師,成為FIBA中唯一香港代表,「我從沒有想過可以由普通人到國際裁判,再用另一個身份代表香港」。
FIBA總部位於瑞士,由歐洲人主導,Edmond坦言剛加入FIBA,華人面孔加上「香港人」的身份,需要時間建立認受性,「剛出道大家不認識你,飛到歐洲,你一個華人,但出面大多是歐洲裁判時,Hard time無人會幫你,只有你自己幫到自己。」
近年,Edmond成為FIBA中唯一的香港人,他時刻提醒自己一言一行都代表香港。雖然身居要職,有一定「牙力」,但他笑說壓力一樣大。處理FIBA國際球證發展,包括授課,項目中有來自不同國家共200多名球證,「你教得出,自己要做得到。例如我不能說『球員罵你,你要T他』,但我自己上場時又做不到。」
另外,吹過各個大賽、決賽,外界對於香港裁判已經有所期望,他也會煩惱:如果下一屆奧運去不了,怎麼辦?
「我不是坐在這裏,食住雞籃就去到。」他呷一口奶茶,說得淡然,背後也是一種努力與韌力。「外界常常覺得球證就是球證,其實裁判跟運動員一樣,一樣要訓練,保持體能還有穩定的發揮。例如奧運,我去到東京奧運,但我會思考,如何再去下一屆的巴黎奧運?」每天跑步健身,食雞胸保持身材,無間斷檢討和鑽研球例,甚至與球員、教練溝通,保持開放態度接受意見,不停反思自己,Edmond就如運動員般用不同方法讓自己進步。
吃雞、聊天,在薔紅打發了一個下午,我們在下班時間穿梭人群走向修頓街場。問Edmond既已登上奧運決賽舞台,裁判生涯的目標為何?他鬼馬地笑了笑:「可能是不能吹某一個國際賽的決賽。」我一臉疑惑,他續道:「這代表香港隊有機會打入決賽,那我就不能執法。」
如願成為香港代表,更大的宏願是能夠推香港籃球一把。
他說起剛從東京回港,在甲一紀錄台前工作的一次經驗:「我正為球賽記錄,有幾個U12的學生走來問我是不是吹奧運的球證,找我拍照、簽名,當時我覺得我做到了,做到對香港籃球有一點點影響。」
大至以香人身份出現在奧運直播畫面中、參與FIBA內部事務,小至吹好每一場賽事、帶外國球證食薔紅感受香港文化。或許Edmond和你我一樣,只想香港因為有自己,而有點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