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集|七欖看台上真實與虛幻狹縫 秦偉《異域狂歡》的框外聯想

撰文:蘇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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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國際七人欖球賽是本港一年一度的體壇盛事,來自世界各地的頂尖球隊在場上奔馳碰撞,叫人看得熱血沸騰。與此同時,球迷在看台上載歌載舞,舉杯暢飲,如同嘉年華一樣。攝影師秦偉亦為七欖所吸引,自1995年起幾乎每年都會到場拍攝,他特別紀錄南看台球迷的奇裝異服,並將照片輯錄成書,出版《異域狂歡-香港的南看台》攝影集。
攝影:秦偉
撰文:蘇煒然

©秦偉《異域狂歡-香港的南看台》(由受訪者提供)

秦偉在法國修讀藝術,1993年回港,及後在新聞媒體任職攝影師多年。隨着「97回歸」日近,他關心香港殖民時代結束的前後變化,其中一個着眼點就是七欖。七欖由70年代開始,發展成本港以至亞洲一個標誌性的大型體育活動,而它同時是一種英式運動,一個歐洲文化濃厚的場合,秦偉認為這使其具有特別的象徵意義,並追溯運動背後的特質和啓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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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欖球是由William Webb Ellis發明——他學童時期在一場足球比賽中,因輸波賭氣用手抱着球衝刺撞人,以示不憤。故事真實性有待考證,但主流研究都認為欖球的起源與足球密不可分。相對足球循規蹈矩的踢法,欖球比賽更「狂野」更「自由」。橢圓型欖球落地會以不規則方向彈跳,「H」型龍門的得分區亦跟足球相異,都隱隱透出一種叛逆的氣息,是「逆向思維」的產物。有趣的是,當欖球成為了熱門運動後,又發展出自己新一套的球例規範。

秦偉概括「逆向思維」為「遠離默守成規,跳出固化了的形式框框」,而這一種思維亦體現在球迷身上。他們撇開了現實生活中的角色,換上道具服扮成天使、超級英雄、御林軍、大法官、男扮女、女扮男,此刻就是虛幻的身份。狂歡活動在歐洲文化中相當普遍,很多時都源於中世紀,作為農耕季節、宗教齋期前後的一種放鬆紓壓的渠道。在狂歡時,即使在舊時代封閉保守的社會,人們仍脫離了現實中的職位、年齡、性別、階級的束縛,縱情娛樂中,凝聚出人與人之間一種率真、自由而親暱的關係。而這種文化亦保留到今天,在各地的狂歡節日,以及七欖的南看台中展現出來。

七欖作為香港體壇盛事,傳媒每年都會大篇幅報道,然而照片集中紀錄緊張刺激的球賽,或者座無虛席盛況,每年都差不多。秦偉希望拍到自己的獨特視點,於是選擇了人物肖像,並以黑白、正方度去呈現,原本只打算做個小品方案,結果一拍20多年。紀實影像講求表達時間和地點,秦偉卻刻意引領被攝者在空蕩蕩的牆壁前拍攝:從環境之中抽離,更將人物和服飾的超現實及怪異特顯出來;從時間上模糊,讓跨越20年的照片,仿似同一天拍攝一樣。照中人物都是真實存在的,但他們「當刻的身份」卻又如此不實在。儘管秦偉未有刻意模仿,但照片卻和鬼海弘雄的《Persona》、Richard Avedon的《In the American West》有所對應。

©秦偉《異域狂歡-香港的南看台》(由受訪者提供)
《異域狂歡-香港的南看台》封面。(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