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版國安法】近思錄:制華將成美國「基本國策」

撰文:穆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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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決定對香港動手的「兩會」正在舉行的時候,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對北京發出警吿,並威脅對中國採取激烈的報復措施。5月29日,他在白宮玫瑰園長達8分鐘的對華政策演說中披露了這些看似相當具有震懾力的「報復」措施,尤其是就香港國安立法認為「香港不再有足夠自治以值得獲美方繼續給予其特殊待遇」。

特朗普政府近期一系列對華政策反應被認為絕不單純是為了應對11月份大選所進行的「炒作」,儘管這些「表面工作」的確雷聲大雨點小;而且,這也不同於一般意義上逼迫北京「屈服」所採取的技術性恫嚇。

當地時間5月29日下午,特朗普宣布對華新政策:制裁削弱香港自治的中港官員; 將取消香港特殊待遇; 將不再視香港為獨立關稅區;將暫停香港與美國的引渡協議,並檢視出口與簽證安排等; 取消「與中國軍方有直接聯繫」的中國研究生簽證; 檢討國務院對香港的旅遊警示;研究禁止中國公司在美上市。(美聯社)

事實上 ,特朗普的對華戰略有可能成為美國未來的長期「基本國策」。為什麼這麼說?

其一,從表面看來,特朗普政府對北京的怒氣衝衝的指責和赤裸裸的威脅代表了與北京的敵對並不是臨時性、細節性的分歧。

如果回溯特朗普時期的對華政策基調,可以發現,在奧巴馬(Barack Obama)執政末期開始露頭的對華強硬派主張在實用主義者特朗普上台不久後便開始主導其對華外交政策——當然,更可能的是上台之前便已經確定了徹底拋棄北京所倡議的「C2」「新型大國關係」等概念,並認為這是中國「麻痺」和欺騙華盛頓的花言巧語。

看看5月20日美國白宮的《美國對華戰略方針》所進行的抱怨——美國認為與北京進行象徵性的和排場性的對話沒有任何價值;相反,我們要求取得切實的成果和建設性的結果——即可以看出特朗普政府已經厭倦了與北京的相處方式。

事實也證明,儘管2017年冬中國最高領導人習近平在巍峨莊嚴的紫禁城隆重地宴請了特朗普夫婦,特朗普非但沒有接受「新型大國關係」這一關係定位,而且在2018年3月便打響了中美貿易戰的「第一槍」。自2018年起,中美關係所有主題便是圍繞貿易戰交鋒以及其影響擴散外溢的。

2017年11月8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展開上任後首度訪華之旅。習近平在故宮高規格接待特朗普。(新華視點)

而北京對香港修例風波的最新反應,以及2020年蔓延數月的新冠肺炎疫情,則成為特朗普拖北京下水的又一契機。尤其在中國全國「兩會」之際,特朗普以港版國安法為由對北京進行一系列制裁,意圖摧毀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11月份,美國將舉行大選,可以料想,這一對華姿態恐怕終特朗普整個任期都難以發生逆轉。

其二,中美關係也的確進入了一個深度調整的政治周期。

中美關係的親疏遠近離不開國際大環境,也離不開具體的歷史背景。從1949年中共建政一直到20世紀六七十年代,中美關係的緊張狀態是由當時的意識形態對立和美蘇爭霸所決定的。而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的中美關係改善則取決於當時社會主義陣營的內部分裂,和美國陷入越戰泥潭以及時任美國總統列根的反蘇路線。九十年代中美關係的跌跌撞撞絕不僅是以為六四運動的爆發,還在於美國失去了曾經的競爭對手。正如外界所看到,21世紀初的911事件讓華盛頓剛剛萌生制華想法時不得不將注意力轉向反恐活動,直到奧巴馬時期雖然因為領導人性格原因中美沒有走到劍拔弩張的程度。但是特朗普一上台,形勢就不再那麼美妙。

可以說,反華隨後進入常態化,中國以更加顯而易見的經濟體量和更加直接的「挑釁」方式對美國構成威脅,這就註定中美關係的新調整不可避免,而且日益迫切。

在過去數年,中美都在頻繁地調整對外戰略,並且在地緣政治熱點和國際治理事務中發生摩擦,這凸顯了中美關係的不成熟和不穩定性。而隨着特朗普時期遏制政策在美國朝野形成穩固基礎,一個長期對華強硬路線從理論準備到組織準備,再到反覆試探「經驗積累」,都已然成型。

中美不斷在地緣政治熱點和國際治理事務中發生摩擦。(資料圖片)

其三,從準備動作看,按照中國的說法,世界面臨着百年未有之變局,但是對抗的遊戲規則卻仍會具有某種慣性,並不見得在變局發生之前便可以徹底推翻原有的一切規則。事實上,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美國今天所推出的對華關係政策是帶有如此清晰的20世紀大國關係調整前夕的節奏烙印。

從一戰後國際秩序的瓦解過程看,我們也許會更加清晰地理解今天的美國是為何如此熱衷於各種「退群」——從小布殊政府(George Walker Bush)到今天,先是《反彈道導彈條約》,然而是《中導條約》,現在是《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美國的脱離與退出政策讓曾經的「全球戰略穩定三大支柱」變成岌岌可危的「單腿跳」。這對美國來說是擺脱國際義務和道義責任的必然,以便於其方便地「我行我素」,憑藉自己的軍事科技優勢取得對他國尤其是中國的絕對軍事安全,以及「像拖垮蘇聯那樣拖垮中國」。

在5月29日,同樣是指責因為中國的原因,特朗普宣布要退出世界衛生組織。

這一切讓人懷疑,後冷戰的國際秩序可能的確不再完全適應當下的世界局勢變化,但是「遊戲規則」則是正是由它曾經的建立者在摧毀。

當然,正如《紐約時報》報道所稱,中國幾乎沒有表現出妥協的意願。事實上,儘管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最新的「兩會」政府工作報吿和答記者問中對中美合作關係仍舊表達了善意的期待,但是中國也在過去數年中美完全「脱鈎」進行了無數次推演,準備了不少預案。

面對美國的威脅打壓,中國幾乎沒有表現出妥協的意願。(新華社)

比如,正如在特朗普威脅對香港採取措施的時候,香港財政司司長陳茂波聲稱已為美國近期可能對港採取的各種經濟制裁措施作出「充足應對準備」,美國如在獨立關税地位、敏感技術進口和聯繫匯率三方面對香港作出打擊,香港都不會受到嚴重影響。他更指國家的支持將成為香港應對一切不利局面的底氣,香港也一定會為國家守住金融安全的大門。

在一個威權體制內,對執政者來說,承受失敗往往是遠比承受損失更令人難以接受的痛苦結果。想想看,中共在建政初期為什麼願意在朝鮮戰爭的困境中頑強地堅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