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xing Day突訪伊拉克美軍 特朗普「一石三鳥」的盤算

撰文:葉德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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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時間12月26日凌晨0時06分,特朗普在沒有預先向外公報的情況下,攜同第一夫人梅拉尼婭(Melania Trump),登上「空軍一號」,離開政府局部停擺的華盛頓,啟程前往11小時航程之外的伊拉克,給當地美軍一個「聖誕驚喜」。
在國防部長馬蒂斯(James Mattis)請辭,又公開表明與特朗普「道不同不相為謀」的背景下,此番探訪當然有修補白宮與軍方關係之公關考量。
然而,特朗普此行其實有「一石三鳥」的盤算,以上只是其中一鳥而已。

特朗普與第一夫人梅拉尼婭突擊「出征」伊拉克,給當地美軍一個「聖誕驚喜」。(路透社)

第一鳥:修補白宮與軍方的關係

聖誕節前一周,特朗普突然宣布美軍將完全撤離敘利亞,而且將會減少派駐阿富汗美軍人數一半以上,激發一直與特朗普意見相左的馬蒂斯在20日憤然離職,更在其辭職信中間接批評特朗普的單邊主義,破壞美國與傳統盟友的關係,請特朗普另覓高明。

在20日的Twitter推文中,特朗普本來大讚馬蒂斯任內「成就甚豐」,但見後者辭職信惹來美國輿論炮轟特朗普本人後,特朗普就在23日再發推文變調,嘲笑馬蒂斯在2013年曾被前總統奧巴馬解除其美國中央司令部司令一職,是特朗普本人給予他「第二次機會」,對馬蒂斯語帶蔑視。

馬蒂斯在軍中備受尊重,他以往堅持留在前線的作風,使這位68歲、至今未娶的老軍人獲得「戰士僧人」(Warrior Monk)的稱號。特朗普對他的不敬,的確構成他不尊重軍人的印象。

在特朗普此前已屢次有不尊重軍方的情況下──例如在暫撤美韓軍演、禁止變性人士參軍的決策上,特朗普似乎未有知會國防部就先公布政策──馬蒂斯辭識事件更使這種印象愈加深化。

圖片攝於2001年,當時馬蒂斯在阿富汗擔任准將,卻依然由自己拿裝備。(路透社)

由於軍人在美國民眾心中地位崇高,與軍方不和,對特朗普自身的支持也有影響,因此特朗普此番突訪伊拉克美軍,是要在觀感上修補他與軍人的關係。而這也符合其爭取支持的做法:跳過中間人,直接與草根階層接觸(正如他跳過共和黨傳統政客直接爭取共和黨選民支持一樣)。

特朗普此番訪問,成果甚豐:當新聞出街後,美國人一看新聞,就會見到特朗普與軍士自拍,以及軍士對特朗普的歡呼照片。

有駐伊拉克美軍帶着「使美國再次偉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經典紅帽要求特朗普簽名,並與之自拍合照。(路透社)

第二鳥:暫離華盛頓的「政府停擺困局」

不過,此時訪問伊拉克,也有其時機考量。如今正值聖誕時節,探訪遠在他鄉的美軍,將讓人倍感溫馨,正如2003年時前總統布殊在感恩節突訪伊拉克一樣。

另外,特朗普原訂的佛羅里達州(Florida)渡假行程,因為「美墨邊境圍牆撥款」及「聯邦政府局部停擺」的爭議而取消。他此時一個人留在白宮,也無事可做(他就說自己的處境很「可憐」)。

而且,在政府停擺的爭議上,由於民主黨明年1月3日將正式重奪眾議院控制權,勢將通過已獲參議院通過、沒有圍牆撥款的「臨時開支法案」,再對特朗普進迫,此時特朗普就算留在華盛頓,也只能跟民主黨打口水戰,無法解決停擺問題。

聖誕節要留在白宮度過的特朗普,在政府停擺無解的困局下,給人一種困頓老人的印象。(路透社)

因此,此刻出訪,一來可再把自己重新放在鏡頭之下,以免造成白宮中困頓老人的形象,二來也可避開政府停擺下被困愁城的華盛頓政治氣氛。此為特朗普心中盤算的「第二鳥」。

第三鳥:借機辯護中東撤軍決定

最後,特朗普更借其突發出訪的新聞性,在媒體跟前再次為他從中東撤軍的決定作辯護。

他上周的撤軍決定一出,輿論就指責他只顧美國短期利益,不顧敘利亞的局面。雖然特朗普聲稱敘利亞的伊斯蘭國份子已遭擊敗,然而不少觀察者都指伊斯蘭國還有上萬名散兵游勇在敘利亞境內,並未真的完全敗退;而美國之去,更會將該區的權力布局完全交到土耳其、俄羅斯等國手中。

另外,由於土耳其一直想向敘利亞北部的庫爾德人武裝勢力動手,而庫爾德人在美國支援下是消滅伊斯蘭國的重要棋子,美國此時離去,難免惹來「過橋抽板」的質疑。

特朗普與第一夫人梅拉尼婭在近百名美軍面前熱情擁吻。(路透社)

面對種種批評,特朗普在伊拉克發表的回應,也甚為巧妙。一方面,他再次高舉「盟友對美國不公的指控」,暗批諸如法國等盟國「如想美國打仗,就得先付錢」,指出美國不會再被人佔便宜。此等說法與其「美國優先」(America First)的理念一致,以其原有支持者為目標受眾。

另一方面,特朗普又明確聲言美國不能再當「世界警察」,以此支持其撤軍決定。由於不少美國左翼一直反對這種「美國例外」(American Exceptionalism)的意識形態,甚至以美國自視為世界警察為恥,所以特朗普以「美國並非世界警察」的說法,去合理化其撤軍,也讓美國的自由派啞口無言,難以直接反駁。

特朗普夫婦與軍人自拍合照。此次突訪伊拉克的公關之旅,似乎甚為成功。(路透社)

特朗普Boxing Day出擊,先是趁聖誕公關時機修補與軍人關係,再是乘勢暫時離開停擺困局無解的華盛頓,然後再借突訪伊拉克的新聞性,再度公開回擊外界對其中東撤軍決定的批評。此可說是特朗普此行「一石三鳥」的意圖。

不過,第一鳥跟第三鳥最後有否被石擊中,擊中後又是否倒斃,至今仍是有待觀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