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阿拉伯之春】從突尼斯到土耳其 新一輪革命蓄勢待發

撰文:茅岳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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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2020年以來,中東局勢再一次以利比亞為中心開始了劇烈運轉,這其中最突出的莫過於土耳其從2019年12月以來對利比亞的軍事干預。

包括俄羅斯《觀點報》在內的很多媒體都稱土耳其此舉是試圖「重建奧斯曼帝國的輝煌」的關鍵手段,但更多分析人士仍將其視為一種面臨危機時轉嫁人們注意力的方式,尤其是考慮到土耳其堪憂的經濟局面。

再進一步,也有人回想起阿拉伯之春之初的局面:諸個國家在「阿拉伯之春」風波中歷經動蕩,即便是最早發生民變且最早恢復政治穩定的突尼斯,其經濟也未能在此後八年中讓外界重新建立信心。

埃爾多安(中)一直有復興奧斯曼帝國榮光的大國夢。而利比亞這個在奧斯曼帝國時期形成的地理概念就成了他採取行動的起點。(路透社)

當然,土耳其是區域大國,其定力和體量當然遠非突尼斯這種小國可比。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Recep Erdogan)還在正義與發展黨(AKP)議會代表團會議上,駁斥網絡上關於土耳其經濟崩潰的言論。埃爾多安指出,土耳其2019年零售額和消費者信心指數都有所上升,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CED)還將土耳其2019年的經濟增長預期由負0.3%調整為0.3%。

土耳其財政部長也表示,土耳其政府國際收支狀況良好,這不僅僅表現在2019年的土耳其城鎮失業率預計為12.9%,還表現在2020年之後的土耳其通脹率將下降,並長期維持在個位數,加之在2019年,土耳其還計劃將貿易赤字控制在國內生產總值的3%以下。因此土政府的新經濟政策已經取得了成果,將繼續執行。

當埃爾多安1月5日宣布出兵利比亞時,外界對此並沒有太多驚詫。(視覺中國)

但另一方面,土耳其各大在野黨都對土耳其經濟狀況發出了警告。

土國內最大在野黨共和人民黨(CHP)主席科勒齊達奧盧(Kemal Kilicdaroglu)即批評土耳其人民的人身和財產安全都已經失去保障。

第三大反對黨「好黨」主席阿克謝娜爾(Meral Aksener)也批評土耳其經濟上依賴外資,外交上倚仗美國,農業產品基本依賴進口,農民的日子越來越艱難。

土耳其經濟學界人士認為,目前土耳其央行和各大國有銀行正在出售美元以支持里拉,儘量防止里拉快速貶值。但這不是長久之計,目前土耳其央行外匯儲備為1,011億美元,由於央行沒有足夠的外匯,操作空間將十分有限。而土耳其2003年5月18日啟動的「土耳其私有化戰略」,也讓土耳其在獲取大量資本之後,容易發生政治波動。

在多年「革命」之後,突尼斯正在成為地中海地區輸出恐怖分子最多的國家。(路透社)

資料顯示,土耳其幾乎所有國有資產都列入私有化或拍賣行列,其出售的國有企業涉及能源、交通、銀行、工業、煙草、橋樑等領域。這使土耳其雖然在2018年前通過變賣土耳其港口、國有煙草公司(TEKEL)、土耳其電信(Turk Telekom)、土耳其石油煉製公司(Tupras)、土耳其電力公司在內的一大批公共產業設施換得了接近750億美元資本,但該國在2018年的金融危機面前就無力抵擋。

而就中東地區國家發生經濟危機的局面,突尼斯已經給出了一個鮮活的例子。

突尼斯在2011年前三季度一度經歷了下降、以及逐步回升的過程。在2011年第一季度,突尼斯的GDP下滑了7.9%;至第二季度,經濟情況開始好轉,增幅達4.6%;到第三季度時,其經濟形勢趨於穩定,增長率為3.8%。但該國兩年後就連續處於停滯狀態。

對突尼斯民眾來說,該國政客的相貌、政見已經不太重要,關鍵是能否改善經濟與民生。(Getty)

2015年後,不少衣食無着的突尼斯人還應恐怖組織「招聘」參加「聖戰」,前往敘利亞、利比亞、伊拉克等地。到2019年時,該國還幾乎每年都會發生小規模因民生物資而導致的民變。

分析認為,阿拉伯國家在冷戰時期仍能因其能源、地緣政治因素在超級大國之間左右逢源。他們的困境要到冷戰結束後才能集中爆發。冷戰的猝然結束,削弱了這些國家討價還價的能力,而長期以來形成的政治體系的慣性,使之惰於調動本國人民的積極性。

而當這些國家的人民不再把民族獨立、建立民族主義國家看作目的,而是愈發期待國家提高具體的生活水平,埃及和突尼斯式的暴力民變就發生了。

至於在敘利亞、利比亞等本身就具備暴力基礎的地區,外界只要燒起一把火,混亂就會隨之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