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打工仔.二】Freelancer羅妙:事業有成還是一事無成?

撰文:趙曉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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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Miu(羅妙)辭去做了幾年的藝術行政工作,成為自由工作者,最初是為了多點時間做劇場創作。一開始,她覺得自己擁有了一張白紙,所有時間都是自己的,她可以在白紙上任意繪畫,決定自己生活呈現的圖像。她過上了最健康的生活:清晨六時起床,跑步,吃早餐,然後工作、閱讀、創作、陪伴家人,晚上十時睡覺。她嘗試了各種各樣不同類型的工作,如翻譯、訪問、不同創作計劃的行政工作。每天驅使她起床的都是期待:待會要做訪問!可以接觸一個日常少有機會碰面的人。她喜歡這種每天工作不同、且時間全由自己掌控的生活。攝影:李澤彤(此為「自由打工仔」系列五之二)

「你有很多時間、很多自由,如果你是一個策展人,你其實是在策劃如何運用自己的時間來豐富生命,令自己有長進。」

她因為從前劇場工作的人脈,或向大學認識的人自薦,甚至是參加朋友隻狗的生日派對而獲得工作,工作漸漸填滿了她的時間表。漸漸,她的白紙有點失控,白紙被擠得密密麻麻的,她忙得憂鬱起來,也失去了最初對工作的期待感。

「可能你意識到現在是一張白紙,一個改造自己的機會,你很想抓緊每個機會,但十件事一齊來,你怎樣學習?很忙啊!」

「不夠時間用,絕對不是時間的錯,是自己太自大,覺得一個人可以做這麼多事。」

她是為了自由而做自由工作者的,現在卻太忙了,不自由了,她想要真正的休息,希望可以過簡單而滿足的生活,專注處理眼前諸如洗衫煮飯掃地等家務。她最近短暫獨居,當處理着這些重複又重複的家務時,不禁反思自己從前是否太看輕日常生活?「因為太想追求意義,很想找一些高尚而神聖的原因而不果,所以覺得很不開心,但看似簡單的日常勞動,如果你輕視了它,其實你無法過活。」

最初辭去全職工作,不開心也是原因之一,而她的不開心是因為找不到工作的意義。但當她獨居,必須一手一腳處理家務時,她卻開始反思:意義可能不是通過完成工作而獲得的,意義也許是在工作時候的分分秒秒裏,每個步驟都有意義。

「生命是甚麼?我是否在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她在中六開始思考這些問題,當然是胡思亂想,但也有一個脫離社會主流價值觀的契機:她會考三十分,讀完中六後,可通過「中六優先錄取計劃」(簡稱拔尖)升讀大學,不用讀中七也不用考高考。「玩盡佢」成為了她中六的期待與歡呼,而從前,她是別人叫她讀書就讀,因為年少。中六,她參加劇社,接觸藝術,開始對生命有一些思考。

她升大學後也是把劇社放在第一位,很喜歡一群人有一個理由聚在一起,而那理由是創作。畢業了,她不想離開劇場,便投身與劇場最親近的劇場行政工作。「試想像如果我是一個文員,我真是會和劇場完全斷絕關係的。」

演出後、熱鬧過後,原本的舞台便還原為一個甚麼都沒有的空間,她想着,不如也把生命還原為一張白紙,由自己親自佈置紙上的每吋空間,到底自己要如何過日子,如何走自己的事業路:「我很想磨尖自己某些能力,當我變得銳利了,就是我建立事業的過程。」「我是慢慢放下了那種傳統的全職階梯,無論是薪金、職位、職銜的提升,做freelancer後,我最在意自己的能力有沒有被磨尖。」

她希望她的生命有長進,不斷進步,但也知道是因為自己不用負擔家庭經濟壓力,才可以誇誇其辭地談論生命的長進,不過也會自覺事業無成,一事無成。雖然做了自由工作者後,她的收入一直比從前全職工作高。

「我覺得事業有成的意思是你選擇留在自己有熱情的行業裏面,你要精益求精,也獲得了舉足輕重的位置。你要在當中有啟發,有能力宏觀去看自己所處的位置。你是在推動一些轉變,而不是行業裏的齒輪。我很想自己做得到。」

上文節錄自第121期《香港01》周報(2018年7月23日)《自由工!自由人?探問自由工作之路》專題中的〈前藝術行政工作者羅妙:欲在白紙上隨意繪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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