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與惡的距離】演員與角色共嘗的痛苦與掙扎 (下)

撰文:黃奕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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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提及,由金鐘獎影帝吳慷仁所飾演的死行辯護律師王赦,雖然在劇中看來正義感十足,但其實也顯露了他自私、忽視他人感受的一面。除了王赦之外,殺人犯妹妹、由陳妤飾演的李大芝,同樣因為角色的複雜度高,讓林昱玲憂心忡忡地打電話給導演林君陽確認,這樣的表演方式真的沒有問題嗎?【《我們與惡的距離》專訪報道系列之六】

承接上文:【我們與惡的距離】演員與角色共嘗的痛苦與掙扎(上)

「因為李大芝這個角色太被動了,很多時候看起來真的像是沒有在表演,或者說沒有知覺。有些場景,我身為觀眾,聽到那些台詞都快要哭了,但她卻沒有反應、一臉木然的樣子,這曾經讓我非常擔心。」林昱伶說。

李大芝原名李曉雯,是殺人犯李曉明的妹妹,時常面對外界的指責與有色的眼光,家人擔心他承受不住壓力,逼迫她改名離開老家,到城市以新的身份開始新生活。儘管「李曉雯」在改過名、與家人切斷聯繫後看似徹底消失了,但在她心裡為解的結與陰霾卻始終緊跟著她。

在整整十集的過程中,李大芝雖然有過幾次較為強烈的情緒反應,但大多是無力的嘶吼與吶喊,宣洩過後,她仍只能選擇辭職、選擇屏蔽外界,繼續蜷縮在自己陰鬱不被理解的世界,而從未真正扭轉過任何局面。觀眾看到的,大多是一個沉悶、抑鬱、緊皺着眉頭、看來心事重重卻又不敢言明的角色。

陳妤所飾演的加害者家屬李大芝,在劇中相較於其他角色更顯沉默抑鬱。(公共電視提供)

「走迷宮的過程總是忐忑,一開始的確會有點擔憂,直到後來才發現,這其實就是李大芝該有的樣子。」林君陽表示,觀眾都期待主角會不斷給反應,並能適時反擊,但李大芝不是,她不主動、也無法主動,她只能不斷地挨打,事實上也是如此,她沒有任何立足點可以反擊,這可能也是現實中最真實的情況。

在劇中,無論是被記者追問着如何負起責任,或是被宋喬安聲淚俱下地責問為何剝奪他孩子活下去的權力,到被害者家屬丟雞蛋怒罵:「我們都還活在痛苦中,憑什麼你能先走出來?」加害者家屬李大芝及其父母背負了外界的責難、對加害者李曉明行為的不解、自我的譴責,以及不被理解的憤怒,這些複雜的情緒都因為其「加害者家屬」的身份,而沒有資格表露出來,也轉化成李大芝那既壓抑、又難以宣洩的表演形態。

在老家地點被媒體曝光後,李大芝曾怒氣沖沖的回公司找主管理論。(《我們與惡的距離》劇照)

林君陽進一步解釋,劇組一直產生這種疑慮,根源就來自於這些角色的複雜度,沒有很標準的刻板印象或樣板,讓演員能輕易的定位自己正飾演什麼角色,每個人都有點介於中間,有時候是好人,有時候是壞人,有時積極,有時被動,演員進入角色的時候就有很多灰色地帶,必須經過掙扎與拉扯後,才知道那角色該有的樣貌。

「歸根究柢都要怪蒔媛姐把角色寫得太好了吧,才害我們在初期一直陷入這種討論跟自我辯證。」林君陽笑着做出了這個結論。

上文節錄自第162期《香港01》周報(2019年5月14日)《《我們與惡的距離》引發思考》專題報道中的《「神劇」熱播背後 演員與角色共嚐的痛苦與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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