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yberpunk 2077》迷因:暴力改造用具 是低科技、低生活的反抗

撰文:望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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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軸本年度的鉅作《Cyberpunk 2077》終於面世,全球玩家忍受住遊戲內無數的 bug 玩下去。不知大家有否留意,《Cyberpunk 2077》未推出前的這兩年,網絡上早已陸續出現一系列貼上遊戲 logo 的迷因(meme)圖片,現在遊戲正式推出了,這批圖再次在網上廣傳。

《01哲學》早前的 cyberpunk 討論——Cyberpunk 不是一種視覺風格,而是一套完整的世界觀

海德格的用具網絡

這系列圖片的共通主題,是拍攝人如何將日常中常見的工具,作不尋常的改造或使用。

有些圖片展示出各種「生活小智慧」,用透明膠箱蓋住自己來看手機就是;另外的是對工具跳出固有框架的應用,例如用大起重機(亦稱鏟車/堆高機)舉起小起重機,小起重機再舉起重物到樓頂。

讓人重新思考馬丁・海德格(Martin Heidegger)於《存有與時間》對及手之物(readiness-to-hand)與手前之物(presence-at-hand)的區分。

拿着水桶從井口打水的海德格(資料圖片)

對海德格來說,用具(Zeug, equipment)就在我們周遭世界的意義網絡之中;用具之為用具,是因為它們有某種用途而被使用:如筆是用來寫字,杯是用來盛水。用具的本性,就是「為了⋯⋯」(in-order-to)去做某事。同時,海德格亦指用具會圍繞著其他用具形成網絡,它「指向」其他用具,如海德格愛用的例子鎚和釘,或筆就跟紙連繫著。

海德格:為什麼要有東西存在,而不是空無一物?

及手之物是用具處於周遭世界下的狀態。那什麼是及手之物呢?在你沒有看著滑鼠,專心的在看這篇文章時,你的滑鼠就處於及手狀態;當你現在注意它了,或是研究它的結構時,它就是手前之物。通常用具並不會常常處於手前狀態,而是當它有所損壞,「不順手」的時候,它就會突兀地出現在你面前,令你要去面對它,想它為什麼「不順手」。當你發現原來無線滑鼠沒電,需要換電時,它時處於手前狀態供你研究;當換電後,你使用它去上【01哲學】時,它就回到及手狀態。

延伸閱讀——海德格:存有與此在 - EP64

網上戲仿《Cyberpunk 2077》的迷因圖系列之所以能成為有趣的迷因圖,以及其破格的地方,不單在於當中的生活智慧,而在於用具被剝離它原有的意義網絡,其手法往往非常粗糙、暴力,卻看起來很有效、有說服力,這樣的落差讓人發笑。例如將家居的電風扇固定在桌面電腦機箱,變成巨大的散熱風扇。

(資料圖片)

另外有一些例子值得玩味,例如將單車前輪換成超市的購物手推車。不過這些經改造過之後的工具,能否真的暢順地運作,因而重新成為上手物呢?還是用起上來會不太順手,因此使用者對它的意識總是徘徊在上手物與手前物的狀態之間?

反資本主義的功能性商品

資本主義中的商品總是以自身的功能性為賣點,即使本來消費者沒有這個需要,廣告與商品會憑空創造需要出來,引發消費者的欲望。當每一種功能與需要都有對應的商品可以滿足,其內含的意思是:若你想要現實另一個功能,你就要買另一個商品了。

一個極端的例子是近年紛紛出現、功能極為單一的廚具。有些用具的功能只對應某特定種類的水果(很可能是某一品種與形狀的水果),或許你見過「香蕉切片器」與「香蕉外帶盒」的介紹,但你聽過這世界有一個東西叫「士多啤梨取芯器」(草莓去蒂器)嗎?

這就是士多啤梨取芯器(草莓去蒂器)了(資料圖片)

這些器具的存在,變相不鼓勵人以手藝使用固有器具去解決問題(例如廚刀是有分很多種,但大多都勝任處理另一大類食材的功能),甚至可以說正在創造虛假需要(吃士多啤梨真的需要工具嗎?)。

示範如何優雅而 cyberpunk 地點火(資料圖片)

迷因圖中有些發明可以看得出非常實用,當中有兩種用作切洋蔥時防流淚的設計,一是將兩個透明膠杯綁到眼睛外,另一是戴上燒焊用的面具。

迷因圖片展示出的,是人如何拒絕購買為了某特定功能的器具。在用具的某部分破損之後,他們選擇不購買「正式」或「官方」的補充物或代替物,而寧願以其他用具來實現原本的功能,就是一種「管用就好」(whatever works)的態度。在圖片中我們看到如在汽車駕駛座放上膠椅、在膠椅的破腳裝上「義肢」、以膠籃子充當電腦機相,或以衛星接收器當籃板。對手上用具作創造性的挪用,跟發明出香蕉盒的資本主義正好走在兩種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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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到2077年

最後,系列中有些圖片純粹玩味性質,不帶功能性或實在性,卻可以看出相片中的人試圖以現今的有限資源,預先實現未來 cyberpunk 世界(例如2077年)將會有的面貌。

在未來,在公園餵鳥的情景將會變成餵無人機?(資料圖片)

有些是看起來頗危險但未必很實用的武器,如裝上電鋸的吸塵機械人,或是綁上了棒球棍的無人機(笑點在於它竟不用噴火器或機關槍,而用傳統的鈍器攻擊目標)。不過以上「武器」背後,卻隱約預示了未來我們可能面對的危機。

我們難以逐一查證這系列的迷因圖片,是人為了玩而一時所作,還是真的用這些用具在生活。總括而言,這些圖片都預設了同樣的背景:cyberpunk 世界的特質固然是「高科技,低生活」(high tech, low life),而在窮富懸殊比現今更嚴重的環境下,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高科技,必要時,我們可能要準備過着低科技的低生活(low tech, low life)。

系列中最體現「高科技,低生活」的大概是這張倉鼠發電圖(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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