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大選】「特朗普主義」塑造者懷爾德斯 打響歐陸極右前哨戰

撰文:陳冠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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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3月15日),荷蘭人將會走入票站,選出新一屆國會,極右自由黨(PVV)創辦人懷爾德斯(Geert Wilders)幾可肯定會得到可觀的選票。遠在特朗普顛覆美國政治版圖之前,懷爾德斯已利用激進反移民反穆斯林主張改寫荷蘭選舉遊戲規則,有論者直言他是「特朗普主義」的塑造者。如今他引領歐洲極右風潮打起今年多場重要選舉的「前哨戰」,或許將會為歐洲今年的政局定調。

懷爾德斯自稱是創造「特朗普主義」的人,他在荷蘭政壇亦已掀起巨浪。(Getty Images)

染得一頭白金色頭髮的懷爾德斯雖然不是歐洲近年極右旋風中的先行者——法國國民陣線(Front National)、奧地利自由黨及匈牙利尤比克(Jobbik)等組織早在國內選舉中取得過不俗成績,但他是歐洲首個於2017年面對大選洗禮的極右民粹領袖,因此今次荷蘭大選對隨後的法德,甚至是或將舉行的意大利大選極具指標性意義。

懷爾德斯自詡是創造特朗普的人,他所領導的自由黨(PVV)在2010年的大選拿下24席,成為第三大黨並擔當「造王者」,支持兩個中間偏右政黨組成少數派執政聯盟;兩年後他因不滿預算而撤回支持,推倒聯合政府,在隨後的大選裏,PVV議席雖然減至15,但維持第三大黨地位。

英國脫歐後,荷蘭勢成歐洲右傾風向標,請按此看更多: 【荷蘭大選專頁】

富圖恩於2002年的出選,大大改變了荷蘭的政治生態。(Getty Images)

   荷蘭右翼民粹大旗的繼承者

懷爾德斯的勝利方程式確實是各地民粹主義者都會用到的反精英主義和民族主義情緒,特朗普在競選時也有用到懷爾德斯為國家開出的藥方。這條路線其實並非懷爾德斯所創,早在2002年富圖恩(Pim Fortuyn)就已開創荷蘭右翼民粹主義的道路,懷爾德斯只是他的繼承者之一,但其影響力早已超越了2002年大選前遭暗殺的富圖恩。

目前,53歲的懷爾德斯領導的PVV在民調中與呂特領導的自由民主人民黨(VVD)叮噹馬頭,有機會成為得票最多的政黨之一,只是所有其他黨派都已經設立針對PVV的「潔淨距離」(Condor Sanitaire),受限於荷蘭大選的比例代表制,懷爾德斯最終怕是很難找到政治盟友組成聯合政府。

與4年前的大選不同,移民湧入的問題已取代歐盟成為最重要議題,不變的是議題主導者依然是懷爾德斯。由於在2004年受到死亡恐嚇,懷爾德斯一直住在安全屋,受警察24小時保護,所以他最主要的論政工具是社交平台Twitter。他的哥哥保羅(Paul Wilders)形容,他是發放簡短訊息的大師,滿足大眾對簡單易明政治訊息的需求。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學的歷史學者肯尼迪(James Kennedy)更指,懷爾德斯的個人作風充分表現出「荷蘭性」(dutchness),難怪他今日能得到群眾支持。

荷蘭數十年來,收容了世界各地的移民,卻令國家出現身分認同危機。(Getty Images)

   民族認同出現危機的荷蘭

懷爾德斯的成功之處是將自己塑造成為一名傳統價值的捍衛者,一種以往由中間偏右政黨所做的工作。傳統政黨在過去數十年逐漸擁抱世界主義,基層黨員越來越少,參政人士又逐漸精英化,忘卻了國家還有一群相當保守的勢力,懷爾德斯的出現就如給政治精英一記當頭棒喝。

荷蘭本身是一個非常成功的民族國家,成員之間的同質程度非常高,民族認同亦清晰。現有的國家機器經數百年的演化,包括其福利政策等,其實都是為本國人設計,而非外來者。在外人不斷湧入的情况下,國家在部分人眼中被新移民把持,因為他們視自己為唯一能稱為荷蘭人的群體,懷爾德斯「重奪國家」的口號在此情况下就能一呼百應,同時亦創造出不同群體之間的對立,今次的目標則是穆斯林。

根據官方統計,荷蘭1700萬人口中,約5%為穆斯林。在各大新移民群體中,穆斯林「榮登」多項數字之冠,包括失業率、犯罪率、領取社會福利的比率,人均收入亦是所有移民群體中最低的懷爾德斯高舉民族主義的旗幟,表明將全面推動國家「去伊斯蘭化」,包括禁可蘭經、穆斯林女性不得戴頭巾、關閉清真寺等,將穆斯林當作民族的敵人來攻擊。但其實荷蘭不只是自由黨的支持者才對穆斯林有負面情緒,主流政黨有30至40%選民也認為,國家應禁止穆斯林移民入境,而早在2008年就有逾半人口認為伊斯蘭是社會的一大威脅,又認為國家歷史上最大的錯誤就是容納大批穆斯林移民湧入,難怪懷爾德斯可以自豪地認為:「我只是高聲說出數百萬人的心中所想。」

懷爾德斯所到之處,必有大批警察保護,因為他曾因發表反移民言論,而收到死亡恐嚇。(路透社)

   脫歐為了去伊斯蘭化

如何「去伊斯蘭化」?懷爾德斯的答案是脫歐。在他眼中,歐盟開放邊境令許多人以難民名義穿過歐洲腹地,到荷蘭享受福利,國家的錢用來幫助他們,荷蘭人卻要承受緊縮財政政策之苦。懷爾德斯更將歐盟和歐元區類比為羅馬帝國的終局一樣,即是被所謂的「蠻族人」入侵而亡,而今日他口中的「蠻族人」當然是穆斯林,儘管去年荷蘭只收容了約43,000名難民。他又倡議拋棄歐元,復用荷蘭盾,並列舉挪威及瑞士的例子證明退出歐元區並不可怕。

昔日荷蘭獨立起源的格羅寧根省,如今成懷爾德斯的重要票倉。儘管生活水平並沒有顯著下降,但格羅寧根省的失業率已超過9%,是荷蘭失業率最高的地區之一,民眾被懷爾德斯的言詞打動,認為移民奪去了他們的工作及福利。

到底問題的根源是否就在移民身上呢?或許格羅寧根人、荷蘭人、甚至歐洲多國的人民都問着同樣的問題,懷爾德斯與馬林勒龐等人的答案都非常明顯,給出了在批評者眼中渾水摸魚,但對許多民眾而言卻立場鮮明的選擇。

作為歐洲今年首個舉行大選的國家,荷蘭的結果無疑會牽動到歐洲的神經,在荷蘭發生的國家認同爭議、穆斯林湧入乃至歐盟前路等問題,都可以在法國及德國都能找得到。懷爾德斯雖然很難成功組閣榮登首相,但若打開極右政治在歐洲融合核心地帶的一扇窗,或會是歐洲戰後歷史上的一個轉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