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熟女看電影】底層的她們自甘墮落?「你要堅強」比髒話更難聽

撰文:黃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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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夢幻樂園》-一個關於彩虹世界下的邊緣故事。

《歡迎光臨夢幻樂園》電影劇照

接近兩小時的偽紀錄片,平淡卻寫實的情節,就連全戲的高潮位,亦是預料之內。電影的中心思想清晰且直接 ,讓人沉思的,是久久無法抽離那社會現實的無奈。

炎炎夏日,三個小不點互喊著名字,伴隨Kool and the Gang輕快的”Celebration”,展開無憂無慮的旅程⋯⋯

電影發生於美國佛羅里達州的「迪士尼世界」⋯旁邊的廉價汽車旅館。粉紫色外牆裡,一個又一個基層的故事。主線圍繞六歲女孩Moonee和她母親Halley的生活,由於汽車旅館不容長期居住,只好每月「象徵式」地搬離一天。Moonee跟她的兩個好友閒日就是向著汽車玩起吐口水比賽、取笑泳池旁的裸體大嬸、毫不猶豫地用髒話回罵、在Twistee Treat前騙雪糕吃、從餐廳後門拿免費waffles、四處搞破壞⋯⋯電影從小孩角度切入,一切如彩虹般天真的時光,即將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風雨⋯⋯

《歡迎光臨夢幻樂園》電影劇照

糖衣包裝下的社會,任憑誰也看得出內裡的腐敗。在頹垣敗瓦和冷漠苛刻的人心上,僅僅塗上一層油彩,這假象終歸會褪色、剝落,長出滿滿的青苔。你以為在隔岸觀火嗎?看看身處的香港,過千萬單位的私樓一幢接一幢,樓外何嘗不是有人露宿街頭,有人推著紙皮為掙下一頓的晚餐錢?越想越提不起勁。

(以下內容含劇透)

給予同理心 亦是一份尊嚴

一頭來不及補染的綠髮、身上各處的紋身、老是拿著殘破的背包、髒話跟內文一比一的話句,Halley出場,一副叛逆少女的模樣,還以為是哪家的姐姐。沒有,她是Moonee的媽媽。當所有人把焦點放在Moonee身上的時候,筆者卻在想,究竟Halley是如何走來?她是從怎樣的困境走進另一個困境?或許你會想,「點解唔正正經經搵份工?」這句話很熟悉吧?電影開初已告訴你,Halley本來當跳舞女郎,卻因為拒絕提供「額外服務」而被解僱, 想當樂園職員又申請不上,兜售水貨香水卻被職員趕走,可賣的都賣掉,還是不夠繳租。逼不得已下,才會選擇賣淫。有頭髮,邊個想做癩痢?站於高地評論別人的人生,何其容易。但在你妄下判斷前,請用同理心待人。

聽著外面放著的音樂聲,Moonee獨自洗澡,自得其樂。而她卻不知,洗手間外的媽媽為了糊口,正在出賣自己的身體...《歡迎光臨夢幻樂園》電影劇照

女人與邊緣,似是割不斷的關係。電影中的貧窮家庭,恰巧都是女人在苦苦撐著。面對租主的無理要求,Halley曾經氣得把用過的衛生巾貼在他的窗上;友人叫孩子不要再接近Moonee,Halley卻帶著Moonee到餐廳「報復」,一怒之下還把食物踢光光。任性地耍脾氣,實是對社會不公的怒火。倔強無禮的背後,是渴望得到體諒。儘管窮,仍要活得有尊嚴。女兒就是她活著的唯一意義,為糊口默默付出,實在看不到要被輕視的理由。

"You want me to help you take my child away?"
Halley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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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來告訴我 我活得有多糟

稍稍把視線轉向Moonee身上,這小妹,遺傳自媽媽的強悍,確實強悍得可愛。電影營造出活在似幻疑真的現實之中,筆者看來,她一直在夢幻的肥皂泡裡。從來沒嘗過真正「甜」的滋味,又怎會覺得那是苦?電影的高潮位,是社署職員把Moonee強行拉走的一幕。她哭著跑去跟好友道別,說著那是最後一次見面,然後,筆者亦不爭氣地跟著因默流淚。

《歡迎光臨夢幻樂園》電影劇照

那些局外人總愛打著「為你好」的旗號來告訴你,你的生活有多不堪,有多墮落,怎樣才能走上正軌。然而,在你走進我生活之前,我還是活得好好的。當他狠狠地把刀拔出來,留下一句:「你會好起來的。」頭也不回看一下快失血致死的你。叫你要堅強,說實在,比髒話還要難聽。

"You know why this is my favorite tree?"
Moonee
"Why?"
Jancey
"Cause it's tipped over, and it's still growing."
Moonee

那是誰的錯?

在食物鏈頂端的人,設法讓眾人忘記階級的存在,才能站得穩;夾在中心的人,偶爾逃離現實,當一下的被吻醒的睡公主;至於最底層的人,只能說一句:「與我何干?」製造如此繁華盛景的把戲,那仿如童話世界的烏托邦,與世無爭又無憂無慮。不禁思索,Moonee長大後,可能又是下一個Halley跟Moonee,循環不止。而她們,也只是冰山一角的故事。那是誰的錯?她們自甘墮落 ?社會結構失衡?溯流追源,終歸是資本主義下那些擁權恃勢的人。電影對此作出了強而有力的控訴。

《歡迎光臨夢幻樂園》電影劇照

作為旁觀者的你我,比起那個中年旅館租主,更是無能為力。能做的,就是別裝著無知地視而不見。記得末段Halley對著鏡頭出盡全力吶喊一聲"Fxxk you",那是對社會最真實而直接的控訴,想起我們常說的:" I don't need sex because life fxxks me every day "

電影的結局,Moonee和Jancey互相牽著奔向樂園。朋友說,這來得太倉猝,筆者卻不認為。闖進不屬於自己的童話世界,不是圓夢,而是在告訴你,這些邊緣人的故事,跟你擦身而過的人一樣,每天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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