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評論】為何這款數據分析模擬軟件 成新中美角力領域?

撰文:于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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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美國近期將中國13所高校列入「實體名單」,第一輪實質性的打擊已經到來。6月6日,中國哈爾濱工業大學等中國高校合法購買的美國「MATLAB」 數據分析模擬軟件已經被禁用。繼對華為進行封殺、就新冠肺炎疫情指責中國之後,美國對中國的制裁再次擴展到工程軟件和學術研究領域。美國顯然正在突破國際秩序和中美貿易戰的底線。

如果說此前對中國華為公司的封殺還局限在國際市場的競爭和產業爭奪等經濟領域,而之後的干涉香港問題和指責中國疫情防控也屬於中美之間長期的意識形態分歧,那麼此次美國對中國在MATLAB這款民用軟件上的禁用,則已經開始將「攻擊」指向中國國內經濟和基礎科研,指向全球化的合作的基本原則和秩序。中美之間原先有限制的、間接的「競爭」方式正在向直接打擊對方國內經濟根基、破壞平民生活的全面「冷戰」發展。

MATLAB是一款美國研發的民用數學工具軟件,是目前國際上為數不多的成熟的數據分析、模擬軟件。由於其較好的操作性、專業性、穩定性和龐大的功能,MATLAB軟件被全世界的從事工程技術研發、基礎科學研究的技術人員和學生、學者廣泛應用。小到專業一些的數據分析、建模,大到高鐵、飛機等大型工程的數據模擬、模擬設計,以及金融建模設計與分析等領域,都有著MATLAB軟件的身影。

隨着美國國內疫情的蔓延和動盪,特朗普政府對於中國的制裁也正在突破中美貿易談判之前達成的原則和底線。一場新「冷戰」似乎已經難以避免。圖為2019年6月29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右)和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在G20大阪峰會期間進行會晤。(視覺中國)

主要於民用領域

打個比喻,可以說MATLAB軟件就是工程和科學界的Office辦公軟件、Photoshop圖像處理軟件。它不但是大量科學研究的基礎工具,也是世界工程和科學界的共同話語平台。這類軟件有兩個共同的特點,一個是都會美國公司所有,另一個就是儘管處於安全考慮政府關鍵部門和軍隊不會使用,但是在民用領域,以及一般的工程和科研領域卻被廣泛運用,甚至處於壟斷地位。

離開了MATLAB、 Office辦公軟件、Photoshop圖像處理軟件等這些軟件,儘管不意味著中國科研就不能繼續,民眾就不能辦公、不能美圖,中國還有其他的軟件可以替代,但是短時間內將給中國科研和民眾生活帶來巨大的不便和損失,以及帶來高昂的技術轉換成本。可以說了MATLAB軟件等類似軟件其實是一個國家資訊和科研基礎設施的一部分。

此次,美國政府打著國家安全的旗號,憑藉著美國在軟件技術、資訊技術上的優勢和壟斷地位,對中國國內的經濟關鍵和民用基礎進行打擊,可以說美國對中國相關大學MATLAB軟件禁用開創了「不祥」先河。

美國正釋放危險信號

在此之前,中國與美國的爭端,無論是對中興(0763)的制裁,還是對華為的封殺,無論是關稅的增加,還是晶片的斷供,還都局限於國際商業、產業的競爭範圍之內,但是對於目前這種對於人才流動和對方國內國民經濟的直接打擊的傾向還未曾突破。這種情況只見於上世紀的美蘇「冷戰」時期和戰爭年代,全面攻擊對方民用設施和經濟,迫使對方在政治和軍事上屈服。可以說美國正在釋放一個糟糕而危險的信號。

如果說能夠因為中國的大學參與了軍工項目,就可以對其進行制裁、禁售、禁止其使用美國的軟件。那麼,中國是否可以因為美軍士兵使用了蘋果手機,抑或波音公司(The Boeing Company)參與了美軍飛機的研發,就應該禁止蘋果手機和波音客機在中國的銷售和使用呢?顯然沒有這個道理,至少在非戰爭狀態下,沒有必要突破這個底線。

一旦美國對中國全面禁止MATHLAB軟件等類似基礎性工程軟件的使用,中國經濟從電力通信、工程建築、設備製造到科學研究都將受到巨大的影響和損失。(新華社)

此外,美國對中國相關高校禁用MATLAB軟件的行為,還突破目前早已形成共識的國際分工和合作原則。在目前科技日益發展、產業鏈無比龐雜的時代,每個國家已經不可能擁有全部的產業鏈和技術。中國做不到,美國也做不到。大家都是在共同的技術和交易平臺上,進行國際分工合作,一方面在國際間進行競爭,但另一方面在合作的基礎上為此國內經濟的運行和發展。

如果這時有人因為在國際競爭失利,利用在平臺中一兩件具有壟斷地位的技術和產業,來拆毀國際合作的平臺和商業信用體系、甚至直接威脅對方國內經濟和平民生活,那麼,將是一個最壞的開端。不僅將導致矛盾進一步激化,帶來制裁與反制裁的不斷升級,更關鍵的是,在最基本的國際合作原則和商業信用被破壞之後,將導致各個國家人人自危,不知道下一個被無端制裁的是誰,也不知道這種制裁的底線在哪裏。原有的產業鏈將發生斷裂,全球經濟將加速陷入危機。

與此同時,這勢必也將刺激中國的決策,美國對中國的遏制將是沒有底線的「冷戰」,甚至平民也有可能遭受美國政策的打擊。暫且不說那些捕風捉影的病毒攻擊,就是經濟制裁都可能將直接降臨在自己頭上。中國之前寄託於國際分工,尤其是基於美國技術和產業上的分工合作的發展模式也正在發生動搖,甚至是已經坍塌。這無疑將逼迫中共加速「一帶一路」的建設和自身的產業獨立。目前,在全球衛星定位系統、晶片產業、基因產業和能源、糧食產業等關鍵產業上,中共已經越發緊迫地開始了與美國脫鈎的進程。這種脫鈎反過來將導致爆發新「冷戰」,甚至是局部武力衝突的門檻越來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