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自製禿頭的法國電音頑童Jacques:葫蘆內賣甚麼藥?

撰文:宋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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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取樣物件聲音來loop成音樂,Jacques不是第一人,但他的「怪」令他異常注目。這位24歲的法國電音製作人兼DJ,頂著怪異髮型,表演台像跳蚤市場般鋪滿雜物,表情動作仿如冷面笑匠,一下子就勾起人好奇:這傢伙是何方神聖?

但Jacques也許不怪,他說,「你怎麼想他取決於你的文化。」14歲開始彈結他,19歲從法國東部市鎮Strasbourg遷至巴黎,之後成立廠牌Pain Surprises,發表EP(更上過TEDx Talks分享輟學然後成為squatter的人生體會)。他形容自己的音樂為「transversal techno」,在techno音樂結構上鋪陳田野錄音,「就為了讓正常和奇怪的人共舞」。

為了在Sónar Hong Kong表演前,參透他怪或不怪,我們請來法藉同事Paul與他以法語作視訊訪問,弄明白葫蘆內賣的究竟是甚麼藥 ── Bonjour!Salut!

Jacques你好,先談談你那首中文版的〈Dans La Radio〉,可說是對中文聽眾打的第一個招呼,還記得那些中文歌詞怎唱嗎?

(向屋內的朋友喊)小心,我要唱歌了!幹...我忘了第一個字...對了(唱)這是第一次,我認識我聲音。在自我以外,電台以內。我認不出自己,也不知愛不愛,來...... mira todo lo que puedes hacer en la radio。最後我唱了西班牙語,這就是我們想用國際版的原因,當我一開口就會唱不同的語言。

哈哈,很好。當時怎麼會製作不同語言的版本?

要是我製作一首法語歌,不說法語的人不會聽懂。這讓我很苦惱,花了這麼長的時間造歌,要是再費點勁,異國朋友們就能搞懂內容了。

所以英語是第一門我們想用的語言,幾乎所有人都同意英語易學易懂吧。但之後我又問自己,為甚麼用英文而不用中文?畢竟大部分中國人不說英文,而中國人口如此的多,沒理由我在中國的朋友會比美國少。於是我做了中文版,然後西班牙文版,還有其他版本。

(Jeff Cheng攝)

你剛發表了全法語讀白作品《Sapiens Talks》。可以向我們不懂法語的觀眾解釋一下當中的內容嗎?

其實《Sapiens Talks》不算一張專輯,它比較接近podcast的形式。最初也不是我發起的,有朋友邀請,當時還討論說要壓成黑膠。

《Sapiens Talks》

為了公事而分享我音樂的人,會在雜誌、博客等框架作為據地,搜括並展出令人付錢或點擊的東西。這層意義上,即使發表者都是本人,podcast的點擊率肯定要比專輯少,因此許多人都把《Sapiens Talks》稱為專輯,以吸引受眾的目光。

然後我的經紀發了電郵給所有人,告訴他們「少來了,you’re taking the piss,你們一言一行不過是為了賺錢。」隨後聽眾也被拉進了困惑中,「噢,他弄了張專輯」,持著這樣的期望去聽一張podcast,誤會是少不免的。但我又覺得,「何不將之視為一張只有我嗓音的專輯?」,這樣想反而冒出了一些新想法。

以上就是《Sapiens Talks》的來龍去脈,但其實我真的不在意。覺得是專輯嗎?沒問題,他們也許會以專輯的方式聽,但因此而感到失望的話......陰公咯。(笑)

你的髮型毫無疑問是引起人們目光的第一件事,有朋友知道我們做訪問,還說想我們代為摸一下呢......蓄這個髮型到底是甚麼感覺?

感覺像…一個沒妥當地剃掉毛髮的人,一雙沒好好剃掉毛髮的腿。這個髮型的有趣之處在於剃掉頭髮的邊界在哪,有時我像這樣(下圖)撥頭髮,柔軟的手掌會觸及刺刺的短髮。

那麼蓄這個髮型的緣由是甚麼?對你有甚麼特殊意義嗎?

人們看到我的髮型時,腦海會萌生各種各樣的想法,我喜歡這個效果。他們給的反應正正基於那些關於我的想法,亦基於他們以為我想通過這髮型要傳達的訊息。就像我走進一個房間,有人看見我的髮型,猜想「噢,他要以此表達這樣那樣呢」,卻沒發現他們的反應方式正正取決於自己的文化。我不過想蓄一個我愛的髮型罷了,人們的反應卻好滑稽。

另一方面,人們看見我之後要不取笑,要不為他們的想法感到羞愧,因為他們覺得我猜得出他們在想甚麼,而這會把我逗得更快樂,是快樂多於有害呢。

你的髮型某程度上與你的表演和視覺元素蠻配合的,誤配、異相、人們又能隨之舞動,我們好奇是你幕後團隊的成果,抑或都是你的主意?

我認為我呈現了真實的自己。回家後我不會幹甚麼脫掉假髮、在桌上晾腳然後抽煙的行為。Jacques就是我,和那些角色扮演的人分別很大,我周遭的人和工作團隊都明瞭──Jacques是全方位的項目,同時也是我的生活,因此所有舉動都是由心而發的。回應你的提問,我們從不會在會議上下這樣的指令:「要說這些話、穿著綠色外套、每四天剃一次頭髮...」

說回你的音樂,是甚麼引發你運用日常物件的聲音來做電子音樂?

(袁智聰攝)

在我的想像中,搖滾樂隊的文化,是站在台上、搖擺著地表演,這是我喜歡的表演方式。本來我彈結他的,當我意識到我可以像和朋友們玩音樂般,做techno東西的時候,我覺得太好了,我決定像一支搖滾團般創作。那些我在現場表演即興製作的歌曲,已有一百多首了,但我從不發表它們。

某段時間我又學會了用contact microphones,它能錄起物件的聲響,卻不會錄到音樂會現場或周遭環境音,很管用。在這方面我已是相當專業了。

你會帶甚麼物件來Sónar Hong Kong?

去年在巴塞隆拿Sónar演出那組設備全被盜走了,對,有個傢伙偷走了所有東西。所以現在看到曾經擁有的物件時,我都毫不猶豫直接付鈔買下。至於香港的表演,我可能會帶把螺絲批,不肯定在Sónar當天能否弄到,這也視乎人們會給我甚麼工具,我抵埗後又找到甚麼吧。不過坐飛機來也不能把所有玩意帶在身…你可以看看這把昨天才買的梳子,超棒的。

我們想送你一件富有香港特色的禮物,你可以選籤筒或轉運風車,想要哪個?

不如兩個都要?表演會很正的。(笑)兩個都要吧,兩個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