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國立事件】「去國立」陰霾下立大功的塗改液
千辛萬苦來台灣唸書，就是為那一紙證書。她唸的是國立大學，觸動大陸人神經的「國立大學」。她說，要把證書上的「國立」兩個字塗掉。
不在香港，也沒在看香港的報紙。但總有熱心或熱血的朋友奔走相告。最近的，是有關「去國立」的事。
康文署是笨，是護主心切，還是如羅淑燕說的「極粗暴及缺乏文化素養」，不是當事人，很難確定。但對「國立」兩個字如此敏感的，相信不只是康文署的官員。如果說這是「極粗暴」的方式，我倒見識過一次。
兩年前的冬天，大概一月吧，我在台北，只記得很冷，冷得從捷運站走5分鐘到咖啡店，都覺得蕭瑟的程度。我約了一個大陸學生碰面。從上海來的年輕姑娘，臉圓圓個子小小，臉上有點青春痘，但很機靈，說是來台灣唸文學。一直堅持不肯告訴我本名，說自己就叫「阿毬」。
兩個人漫無目的地談，反正就約在很漂亮的二手書店，比香港人熟悉的誠品還漂亮多了，看一下楊絳，又看一下王丹，店裡沒幾個人。阿毬忽然提到她畢業的事。
「嗯，反正還有好幾個月嘛。」我一臉沒什麼好擔心的表情。
「到時可能要給它塗一下。」阿毬扶了一下眼鏡，沒有正視我地說。
塗什麼。我心裡嘀咕。
阿毬說的，是她在台灣的畢業證書。千辛萬苦來台灣唸書，就是為那一紙證書。她唸的是國立大學，觸動大陸人神經的「國立大學」。她說，要把證書上的「國立」兩個字塗掉。
「塗掉？」我有點笨，只是重複阿毬的話。
「嗯。不然過不了的。反正塗掉，再複影一下就好。」
在什麼都是假的國度，可能可以接受塗掉然後影印的畢業證書。反正不用certify true copy，那一筆塗改液，也不會比「國立」二字礙眼。
阿毬是先考上上海復旦大學，再申請來台當陸生，所以在台灣的畢業證書，還是要給復旦的學務主任過目。
「也不只是學校啦，不塗掉的話，要找單位也是很困難。」
她是指找工作。莫道國家單位，要拿着台灣「國立」大學的畢業證書，到私人公司，也不大可行。我帶點半開玩笑說，早知道就別來台唸書嘛，擠掉那麼多人、那麼辛苦考上復旦，來幹嘛？現在連畢業證書，也都弄得這樣鬼鬼祟祟的。
那一刻的氣氛有點無奈。阿毬說自己早該察覺到。話說當日申請入學時，從台灣寄到上海的申請表格，台灣大學也有人先把「國立」二字塗掉，否則信是寄不到復旦，更到不了阿毬手上。
很微妙的關係。因長久的對峙，大家就按照這樣的潛規則，一直小心翼翼避重就輕的處理。
阿毬後來有替她的畢業證書拍了照，傳到我手機，只叮囑我，看完馬上刪掉。
大陸的郵務人員和復旦職員，分別知道那一抹白色塗改液背後是什麼。視而不見，卻又這樣自欺欺人的，過了關。外人看起來愚笨而滑稽。
我問阿毬，介意我把塗改液的事情說出來嗎？她聳聳肩。這在大陸不是什麼秘密，只等皇帝的新衣中的正義小孩一語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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