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回顧．博評】失去才明白可貴　人們開始真正懷念奧巴馬時代

我現在在華盛頓寫此文。Washingtonian們的生活狀態似乎已經進入聖誕和新年，但來自白宮、國會等動作持續不斷，就這兩天而言，在我周圍引人注目和引起討論的還是稅制改革和國家安全戰略報告。美國國會通過了1.5萬億美元的減稅議案，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則把中國和俄羅斯定義為「戰略競爭」對手。

特朗普擔任總統以來，美國的內政和外交始終處於比較混亂的狀態，不要說外國人，美國人自身似乎也不太適應，甚至無法接受特朗普總統的執政和行事風格。反對和否認多邊自由貿易體制；退出環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氣候變化巴黎協定等機制；圍繞移民問題、朝核問題、種族問題等極端發言；始終無法敲定下來的白宮周圍人事機制；以及持續不斷的醜聞嫌疑……特朗普總統也把自己的Twitter當做「自由發言」的平台，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這一切，大家似乎還沒適應過來，變數太大，難以信任。我也認為，對於整個國際社會和秩序來說，特朗普總統無疑是一個「炸彈」。這種「人人不適應」的狀態恐怕還要持續一段時間，而且，很有可能持續到特朗普時代的終結，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這是我此刻在華盛頓觀察政治的切實感受。

12月20日，日本《朝日新聞》的著名專欄「天聲人語」發表了促使我進一步思考華盛頓政治何去何從的文章，標題為「懷念奧巴馬的年末」。

文章開頭寫道：「特朗普總統用手指發送的推特不停地動搖世界，在今年被點讚最多的發言上卻完全輸給了前任總統奧巴馬。奧巴馬說：『一個人不是生下來就以膚色、背景、宗教等為理由憎恨別人的』，尖銳批評了白人至上主義。」

文章介紹，從總統位置退下來後的11個月，奧巴馬的言行仍廣受關注。為了優先考慮兩個女兒的上學問題，奧巴馬決定下台後繼續住在華盛頓，並思考接下來該做什麼。「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但培養下一代的領袖才是自己該做的工作」，奧巴馬這樣說。

文章最後寫道：

回想起，奧巴馬在職期間的失望是很大。外交政策被批評為「軟弱」，飽受爭議的醫保改革最終也落空。他在政界上也陷入孤立。但對於他的言語，他國還是能夠給予一定程度的信任。與此相比，「接受難民是破壞性錯誤」、「朝鮮的小火箭人」……說這些話的白宮主人用手指和嘴巴動不動就搞混亂。這一年下來，世界76億人始終感到緊張而不踏實。

我本人從2012年至2015年在美國波士頓和華盛頓訪學，在此期間也感受過奧巴馬經常以「無為」、「軟弱」等為理由遭受很多批評，無論是內政還是外交，經濟還是軍事。相信，當時的美國公民和世界公民甚至期望過「後奧巴馬時代」的美國會更有作為和活力。我在這裡先不討論特朗普上臺的背景和動機，但無論如何，「特朗普時代」開始之後，就像上述「天聲人語」一樣，人們才真正開始懷念奧巴馬時代。用一句俗話來說，失去後才明白了它原來多麼地可貴。

奧巴馬一家在華盛頓的住處離我的住處不遠，他們住在Kalorama。那一帶有不少政府高官、律師、知識份子等居住，奧巴馬家周圍有伊萬卡特朗普夫婦、國務卿蒂勒森等。我跑步時經常路過那一帶，奧巴馬畢竟曾任總統，終身享受警衛服務，所以有他房子的一條街的兩邊是封路24小時/365天，除了那裡的住客和訪客，是不能靠近和進去的。不過，每次路過那裡，看到被封路的場景和警衛的車和人，我在腦海裡想：「現在奧巴馬可能在裡面」，並感到一言難盡的溫暖。

特朗普在國會公園舉行就職演說的1月20日，我在公園裡聽完講座後步行到Dupont Circle，環島的東北角有一家書店叫Kramerbooks，我進去剛擴大店鋪面積的書店裡，發現客人比平時多，畢竟，那幾天有不少人從外地來到華盛頓，可能有一些遊客也走到了書店吧。我在書店的一個角落發現一張不明顯的牌子，寫著：

我相信這個國家和這個國家的人，相信人的善是大於惡的。謝謝奧巴馬。

看到牌子後我深受感動，並覺得，選舉的結果是一方面，它是客觀存在的，但其結果和客觀背後，有眾多的個體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自己對這個國家的愛。只要有由無數的個體構成的集體的愛，美國這個國家的未來是有希望的。此時此地，我認為，眾多美國人以懷念奧巴馬的心境向祖國的未來表達的是愛，還有希望。

（文章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