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晚會的路人甲

撰文:托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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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維園六四晚會,電視畫面或是翌日報章版面,
除了從天后多層停車場「高位」拍下來的點點燭光、台上唱的《自由花》、海外來港的民運人士、天安門母親的錄音錄像、台下總有幾類人的街訪,
這些手板眼見功夫,卻總會讓人在一個又一個的小故事中,
重拾不知何時已經失去的意志和希望。

(支聯會圖片)

  長者  

或者是每年都出席六四晚會的市民。堅持了 20 多年,每年六四風雨不改來到維園,說要為被血腥鎮壓的學生平民討回公道。他們不少都白髮斑斑,甚至行動不便;他們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見到六四得到平反的一日,但仍希望出一分力,說新一代對六四一知半解也好,不願了解記住也好,也要走出來,以行動向中共政權說明,人民不會忘記。

  一家大小  

六四,應該是七一以外,一個適合為子女進行公民教育的日子。父母希望子女了解中國改革開放、經濟快速增長的另一面,原來言論、集會、結社自由這些看來基本得不得了的人權,只要橫過深圳河就不再存在。我遇過兩父子,十來歲的兒子說,不是爸爸帶他來,而是他帶爸爸到維園,說相信平反六四後,未來就會更好。兩代人到維園,是傳承,也是示警:即使這一代人平反不了六四,還有下一代,再下一代願意堅定地走出來;不只為已逝者討公道,還為在生者爭取承諾,屠城鎮壓絕不可再次發生。

2011年六四晚會第一次撘起天安門廣場的背景板,視覺錯視,令人以為參與維園悼念人士身處北京。而北京當晚,天安門廣場則是警備森嚴,隨時準備移走示威者。(林振東攝/明報)

  內地人  

有些是專程來港悼念,來香港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氣,來回憶一段不可隨便提起的歷史;有些是路經維園而駐足,他們大部分都不願意在鏡頭前接受訪問,怕回到內地會被秋後算帳,一名小市民連自由發表意見、接受訪問的權利也沒有,香港原來還不是一無是處。他們知道「六四」是敏感詞,卻不是每個都知道六四是什麼一回事,有時他們會驚訝原來香港可以公開談六四,甚至高呼結束一黨專政而不被追究。

  首次出席的人  

可能是三五成群的學生、年輕人,首次來維園認識這段歷史,感受現場氣氛。我也遇過長者,老來首次到維園悼念六四。那年牛鬼蛇神很多,他說看不過眼「愛字頭」竟說六四死傷數字被誇大。

每年維園六四集會,都強調薪火相傳,而出席悼念的年輕人為數也不少。圖為2007年六四十八周年時的維園晚會。(Bobby Yip / 路透社)

二十七年來,台上晚會或多或少一式一樣,被批評行禮如儀、形式化;但在台下,數以萬計的燭光,來自不同背景的人,帶着不同的故事,唱着同一首《自由花》,每年在同一日子,回望這段歷史,每當唱起「但有一個夢,不會死,記着吧」,又有誰不會鼻酸。

誰能說他們每一個都是行禮如儀?說他們的悼念方式該劃上句號?要是人民選擇以這種「行禮如儀」的方式悼念,為何不可尊重而要批評?是不是只要六四於我沒有意義,便可以否定六四對其他人的意義?所謂「大台」,不過是民眾願意聚集起來的地方,他們選了維園,維園就成了「大台」,要是有天沒有人再到維園舉起燭光,這個「大台」要保也保不住,何用急急要將它推倒?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