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英任全國政協副主席　考驗中央政治智慧

假如北京願意在下月讓梁振英當上全國政協副主席…這就破壞了習近平經常說的「政治規矩」。能夠成為全國政協副主席的政界人物，一般都是下台後才可以晉身領導人級別，但梁振英今年六月三十日才卸任特首，如果下月就成為全國政協副主席，兩個職位就重疊了；雖然中央可以解釋為「特事特辦」，但…這樣做豈不是更向外界說明，原來中央辦事是根據需要多於根據規矩制度的。

近日有消息傳出：梁振英不尋求連任特首之後，可能在下月舉行的全國政協會議上成為全國政協副主席，晉身國家領導人行列。外界不知道這是否「放空氣」，測試外間反應？還是真有其事？反正我對這消息沒有什麼感覺，也毫不關心，因為他是否成為全國政協副主席，跟我們沒有什麼關係。

躋身高位，不等如得到人民讚賞；身陷囹圄（如劉曉波），不等如罪大惡極。所以，先旨聲明：此文不着重梁振英會否成為全國政協副主席，也無意影響什麼，只是作一般性的分析而已。

曾蔭權未能當上政協主席的三個理由

在此，不妨追溯一些事情：當曾蔭權結束特首生涯之後，內地有關方面也研究過是否讓他像董建華一樣，當上全國政協副主席？其後事實證明，沒有給他這個名銜。為什麼？除了某些人對曾蔭權有意見（認為他「陽奉陰違」）之外，據聞還有三大理由：

 　一，按中國的政治文化，對一些人要論功行賞，也要安撫下台的昔日領導，給予名譽，所以歷來全國政協副主席的名單已經很長。如果港澳地區的特首下台之後都會成為全國政協副主席，那麼，日後全國政協副主席的名單豈不是愈來愈長（因為人的壽命也愈來愈長）？況且，如果給予曾蔭權這個名銜，那麼在感覺上就會成為慣例（董建華和何厚鏵當時已是全國政協副主席），那麼澳門特首崔世安下台後也要給予這個名銜。慣例一成，日後要改變也不容易；萬一有特首的表現差勁，中央還要給他（她）國家領導人的待遇嗎？

 　二，按內地慣例，地方領導人下台之後，如果獲安排到全國政協的大花園裏，一般只會當常委，而不會成為副主席。如果港澳地區的特首下台後都當上全國政協副主席，成為國家領導人，那麼內地省市以至各部委的領導會怎樣想呢？港澳回歸之後，一些內地省市的領導人即使明白背後的歷史原因，但也感到中央偏袒港澳；尤其是當內地認為香港的價值已大不如前，甚至是依靠內地，反感的情緒就更強了。如果港澳特首下台後還在政治待遇上得到過分的照顧，內地官場暗裏反彈的情緒就更難駕馭了。

 　三，更重要的是，如果所有港澳特首下台後都成為全國政協副主席，將會出現兩大副作用：其一，特首在位期間，可能不求有所作為，只要混夠十年，既不違背中央意旨，也可以無風無浪過日，下台後又會成為國家領導人，何樂而不為！這樣就會滋生「懶漢思想」。其二，假如特首的表現不得民心（無論是什麼原因），而中央又要按慣例讓他（她）下台後當上全國政協副主席，那麼，中央豈不是站在港澳人民的對立面？

梁振英當政協副主席　下台免受不禮貌待遇

所以，經過詳細研究後，當時的結論是：讓港澳地區的第一位特首（即董建華和何厚鏵）卸任後成為全國政協副主席，因為他們是「始創者、開拓者」，名正言順。但是，其他特首下台後，就要視乎他們的表現，才決定是否給予全國政協副主席的名銜。這樣做還有一個不能宣之於口的作用，就是：「這樣才能更好地駕馭在任的特首，讓他們更加小心翼翼地領會中央精神」，因為他們下台後能否躋身國家領導人之列，都要看中央的尚方寶劍；至於他們是否準確拿捏中央意旨？那又是猜謎遊戲了。總之，一切掌控在中央手裡，所有特首都是中央的棋子而已。

我不知道上述傳聞的考量是否真實？也不知道今天的中央領導層的想法如何？外界根據客觀的現實情況推測，假如北京願意在下月讓梁振英當上全國政協副主席，最大的考慮也許是：讓他先行戴上國家領導人的桂冠，就像給他一個金鐘罩，把他保護起來，以免他下台後受到「不禮貌」或「不應該」的待遇，例如繼續被追問UGL事件的細節。這是北京作此選擇的最有力的理由。

成國家領導人未必可迴避問題

不過，容我引述外界的另一些意見：如果這樣做，也有其他副作用。首先，這就破壞了習近平經常說的「政治規矩」。試想，能夠成為全國政協副主席的政界人物，一般都是下台後才可以晉身領導人級別，但梁振英今年六月三十日才卸任特首，如果下月就成為全國政協副主席，兩個職位就重疊了；雖然中央可以解釋為「特事特辦」，但他們又怎樣解釋為什麼要「特事特辦」？甚至不惜打破政治規矩來「特事特辦」呢？這樣做豈不是更向外界說明，原來中央辦事是根據需要多於根據規矩制度的。

其次，外界同樣質疑，即使梁振英有國家領導人的護身符，但能否避開外界追究有關他的事情嗎？即使在法律上不行，但在輿論上也會繼續下去。最好的方法就是，讓當事人用他們的理由、事實解釋清楚，如果沒有問題，自然大白於天下，取回他的公道，犯不着留有予人攻擊的口實，對嗎？

還有，外界又有意見認為，即使在中國控制的範圍裏可以從心所欲地行事，但在國際範圍裏又怎麼樣？如果從陰謀論的角度看，一些國家如果跟中國有矛盾，同樣可以利用某些事件搞小動作。如果要做到萬無一失，中國就要令外國知道不能利用這些事件「挑起事端」，那又是另一個更高層次的工作了。

總之，梁振英不尋求連任，是北京和他本人「重視大局穩定」的結果，有利於香港和內地，可以解讀為「知所進退的政治智慧」；至於他是否成為全國政協副主席，則是另一次政治智慧的考驗。我無心理會，也無意影響，毋須諸多猜測，寫完這篇文章，睡覺去也。

（文章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