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北韓.博評】脫北催化劑:流入朝鮮的外來信息

撰文:李幼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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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鮮的年青人之間,尤其是二、三十歲的一代,有些人甚至模仿韓國人的口音和衣着。朝鮮當局雖然千方百計採取「嚴防」措施,但最終仍應了一句「防不勝防」的古語。
李幼岐
香港人對朝鮮情況尤其金正恩的認識,也許比當地人民還要深。(視覺中國)

世上像朝鮮這樣極度封閉的國家,肯定已是很少很少了。反倒是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的言行,因為朝鮮官方傳媒時不時有公布,再加上他的確是全球焦點之一,大眾對他都有一定的認識。舉例說,在資訊自由開放的香港,只要是稍稍關注時事尤其是東北亞政局的人,可說沒有人不知道金正恩其人其事。說得略略誇張一些,許多朝鮮人對自己國家及領袖的了解,可能還比不上部分香港人。

至於對國際即外部世界的資訊和認識,大部分朝鮮人很可能是一張白紙或一片空白。究其原因,要點有二:一是封閉、隔絕,普通朝鮮人根本沒有出國觀光的機會;一是幾十年來「洗腦」的結果,例如,在朝鮮的宣傳片中,資本主義的美國十分醜惡,腐化墮落,貧富懸殊,窮人遍地,社會不安,總之,沒有一樣是好的。「謊言說到一千次,就變成真的了。」美國當然並非樣樣好,肯定不是十全十美,但在朝鮮的宣傳片中,美國就是「地獄」,不少朝鮮人也信了。這便是「洗腦」的效果了。在朝鮮的宣傳中,韓國也是「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由此可知,持續的外部信息的流入,對促使朝鮮出現根本變化,是一個極有重要作用的因素。

朝鮮當局對外部信息的流入,可想而知採取了極為嚴格的管制措施和嚴厲的處罰,包括剝奪人身自由。「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香港對自由的重視,那是放在第一位的事。香港人也真幸福,能充分享受各式各樣的自由。與朝鮮人相比,真的是差得遠了。只說言論自由,香港人可以隨意批評官員(當然也應有一定的理由),但朝鮮人可以嗎?弄不好,人頭落地!理由很簡單,朝鮮當局把外來信息看成是威脅體制的行為,令不少朝鮮人在暗中隱密接觸外來信息後,加速了意識上的變化。有鑑於此,據說最高當局近期已下令強化對外來信息的管制和懲罰。所謂「懲罰」,當然包括失去自由和強迫勞動,至於達到何等程度,要看事情的嚴重性和認罪的態度而定,相信也與有沒有人出面說情有關。

朝鮮人獲得外來信息的渠道,包括了有些人在勞動黨幹部、政府人員或軍人不知情的情況下,閱覽自由思潮刊物或偷偷私下觀看外國的影音節目,包括韓國的電視節目或電影,並且向周圍人等散布「韓國風」。在朝鮮的年青人之間,尤其是二、三十歲的一代,有些人甚至模仿韓國人的口音和衣着。此則說明外來信息所具有的潛移默化的影響力。朝鮮當局雖然千方百計採取「嚴防」措施,但最終仍應了一句「防不勝防」的古語。外來信息形成了對朝鮮現行政治立場和施行政策的批判意識,甚至也成為了部分人「脫北」的誘因。

部分朝鮮年青一代甚至模仿韓國人的口音和衣着。(視覺中國)

還有一類「脫北」人士是到過外國,甚至是外派到外國工作的朝鮮精英人士。最典型的例子是:前朝鮮駐英國大使館公使太永浩的「脫北」。太永浩表示,駐外期間,他透過互聯網得知韓國的經濟發展和民主化現狀,感到「北韓政壇沒有未來」,最終下定決心「脫北」,投奔韓國。這一例子也說明,太永浩是在接受外來信息後,明白了南北兩韓在政治體制和經濟表現等方面的巨大差別,並且對南北兩面的前景有了明智的判斷,才作出了改變他和家人一生前途的決定「脫北」。這個例子顯著地證明,外來信息正是促使朝鮮自下而上作出改變的有效催化劑,有助朝鮮人民認清國家體制中存在的矛盾和制度對人民的壓力。這方面,有「脫北」者表明,外來信息讓人形成了對朝鮮體制的批判意識,成為「脫北」的契機。

國際社會如何看待信息流入朝鮮的問題,也是一個有必要認真思考的課題。在朝鮮當局的角度看,信息流入無疑是一股不利的、具有破壞性的力量,不但要嚴加防範,更且是「除之而後快」,否則,難免有「氾濫成災」的可能。但國際上尤其是美國、韓國、日本等國,對同一個問題大概會有完全不同、背道而馳的答案。國際上必然會更多地從人權、民主、自由的角度出發看待外來信息對促進朝鮮變化的重要性。時代在變化和前進,朝鮮恐怕也難以抱殘守缺、一成不變和停滯不前。國際上對非政府組織的支援,以及韓國對北的民間廣播,看來今後都有可能進一步加強。或許,美、韓等國還會開發一些新的、多樣化的方式,藉以增加對朝鮮的信息流入。朝鮮則肯定會設法加以防範,這勢將成為一場流入和堵截的「信息戰」。勝敗如何?拭目以待。不過,在當今電子科技飛速發展的時代,信息流入,無疑是勢不可擋。

(文章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