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首選戰．博評】法官是否適合做特首？

我們說：「做政治領袖，要德高才厚技豐」，雖然法官做到了「德高」這一點，但是在「才厚技豐」上，以至如何從「法官守尾門」的角色變了「法官打前鋒」，則胡官要一步步展示……

胡國興法官宣佈參選特首，引起社會哄動，法律朋友也感意外，今次真的是「唔聲唔聲，嚇你一驚」。

胡官是我中學學長，但是他是年長一輩，我不熟悉他。

法官習慣避嫌少說話

當法官要公正嚴明，因為人言可畏，故此他們對於任何「熟絡」的交道，可避則避。平常，他們嚴肅靜穆，有些更「臉上刮得下黃霜」。

有一次，我們法律交流團往北京，由當時的大法官李國能帶領。雖然旅遊巴上和吃晚飯時，法官都坐在一起，但說話不多，有意不作任何熱情舉動。這些避嫌的隔膜是好的，香港最可貴的是司法獨立，法官不賣賬，不認人。如果法官毫無顧忌，張三李四都應酬混熟，那才可怕。

我有些同學也是法官，他們都低調行事。有時我在想，他們的犧牲頗大。

法官特首角色大不同

那麼，法官適合當特首嗎？答案老掉大牙也要說：「任何概括的看法都容易以偏概全，要看那人吧！」

不過，如容許洞外觀內，當法官的，想做一位好特首不容易。

特首是整個政府行政機關的一哥，部門自然以執行為主。我嘗試分析特首的 6 個角色：

  1. 行政總裁（CEO）
這點不難明，因為他要統領 16 萬多香港公務員，故此，特首要有行政領導能力。可是，好的法官往往是一個「獨行者」（loner）。

  2. 周旋人（maneuverer）
他要如戰國的縱橫家，游走於不同勢力和利益，合縱和連橫，找出大家都接受的方法。例如單是處理土地的利益，已足夠煩死。

  3. 宣道人（preacher）
作為首領，特首要帶領一套高山仰止的價值觀，身體力行，引導全港市民去尊從拼搏，有另一說法，叫這個做「願景領導」（visionary leadership）。

  4. 教練（coach）
特首必須把社會弱勢的一群，如教練一般既愛亦扶，一步步讓他們獨立自主。大家擔心的是，法官數十年都在象牙塔裏，他有多少的社會網絡，對社群有多少認識？多少經驗呢？

  5. 前哨員（outpost）
這位置非常政治，在「一國兩制」的概念下，特首除了為香港人服務，也要為國家服務，如果國家和香港有矛盾時，他如何化解呢？這個人除了北京信任以外，他的外交和公關手腕必須很強，裏裏外外都要大家心悅誠服。在這方面，不是「鐵面無私」四個字可以擺平的。

  ​6. 裁判員（adjudicator）
「裁判者」一職，可能是胡官最稱職的。因為今時今日，一百個人可以有一百樣見解，當各執一詞的時候，要有一個有公信力的裁判，為事情定位定性，大家才可以踏進下一步。

法官處事有原則　沒有「政治包袱」是優勢？

但是，若只因為「法治」是穩定香港社會的基石，就以為法官可以當特首，其實是把解決方法簡單化。

在「九型人格」理論當中，法官容易屬於第一型，即是非黑白對錯都是鮮明的，充滿原則性。可是，勝任的特首仍然需要其他 8 類型人格來豐富。

我們當律師，很多都是原則性強的人，好的地方是很多優質律師都有正義感，有勇氣堅持公義。但是，我冷眼旁觀，因為我們原則性太強，有時候，原來我們那一套價值觀和群眾有偏差，而我們依然勇往直前，堅持到底，這放諸於複雜的政治層面，可行嗎？

我看過胡官在電視的談話，很典型的老經驗法官——思想清晰、口才了得。不過，他說他沒有人站台，說明他沒有「政治包袱」。很明顯，這位法官和明白政治遊戲的核心有點距離，在政治選舉上，這些所謂「政治包袱」也可能是「政治資產」，沒有強而有力的支持者和左右手班底，如何在位高權重中站得穩呢？是故，在外國才有「政黨」的產生。

單是「獨立」、「不偏不倚」、「可信」，做一位優秀的特首是不容易的。我們說：「做政治領袖，要德高才厚技豐」，雖然法官做到了「德高」這一點，但是在「才厚技豐」上，以至如何從「法官守尾門」的角色變了「法官打前鋒」，則胡官要一步步展示。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