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里活性侵風波．博評】道歉的藝術：點先係有誠意嘅道歉？

歌仔都有得唱，Sorry seems to be the hardest word。道歉好難。道歉時有乜常識？高登仔會答你「道歉時露出胸部是常識」，但其實，道歉時，應該咩都唔好做。道歉就係道歉。

近期荷里活以至全球演藝圈同政壇，最熱門嘅話題當然係性騷擾。由教父級製片人Harvey Weinstein開始，遍地開花，幾十年前嘅臭史都大把人拎返嚟講。男摸女，男摸男，女摸男，全部都有，十分平等。

本文倒唔係想探討背後嘅成因影響云云，而係想睇下肇事者點回應。受害人而家企出嚟對質，好多都能夠講出事發日期地點經過，表面睇嚟似乎真有其事。所以大家見到，由我偶像，紙牌屋（House of Cards）影帝奇雲史柏斯（Kevin Spacey），到另一影帝兼我童年偶像德斯汀荷夫曼（Dustin Hoffman），到Harvey Weinstein，到其實我唔多識嘅美國喜劇演員Louis C.K.，個個都冇否認。四位肇事者都表示「悔意」，向受害者「道歉」。

真係「道歉」？正如講歧視講冒犯，你閣下「原本意思」係點唔係重點，被歧視被冒犯嗰位點諗先係，所以叫人「黑鬼」「阿差」當然係冒犯，話知你「本意」冇諗住。咁而家受害人感唔感受到肇事者嘅歉意？似乎感受唔到。即使係旁人睇嚟，幾位肇事者嘅「道歉」，都真係相當差。

Harvey Weinstein話乜？佢話「1960至70年代呢，行為同工作規矩都同而家唔同啦，文化差別呀。不過我都知唔係藉口，我意識到我嘅行為傷害咗人，我道歉」——其實，佢話「唔係藉口」之前嗰堆廢話，咪就係藉口。重作。

德斯汀荷夫曼仲簡單，亦更老土「我一向尊重女性，如果做過啲嘢令人唔舒服，我願意講對唔住」——呢種，就係最惡劣嘅「道咗等於冇道」。 「如果我有冒犯你，我道歉」（或更衰嘅「如果我有冒犯任何人，我同佢講唔住」）。即係話：我冇心嘅，你太敏感小器咋。由此至終，冇承認自己做錯嘢。仲要強調自己一向尊重女性。嗱，「如果有人唔舒服」「咁對唔住」。用「如果」，已經即係話佢覺得未必有人受咩傷害。

Louis C.K.仲威水，佢篇聲明畀人拎嚟改文，教佢如何先係真道歉。先讚下佢，佢做得好嘅係，有直接講當事人嘅名，而唔係「致有可能感到冒犯嘅人」等等廢話。佢亦好直接咁講「佢地講嘅故事係真嘅」，冇迴避任何野。但差嘅係乜？ 佢不停強調「我利用咗我受好多人仰慕嘅優勢」。即係，wow，你哋太追捧我，令我飄飄然，以為露械都得，唔可以完全怪我。結果呢句被人改為「我利用咗我有權力嘅優勢」。記住問題唔係你多人鍾意，係你太有權力。

當然，最巴閉一定係奇雲史柏斯。嚴格嚟講，佢冇直接承認自己有做過。佢話，「嘩，30幾年前啦，鬼記得咩。不過如果真有嘅，對唔住咯。」OK，如果真係有，即係人哋屈你？咁你唔出嚟對質？

但更精彩嘅係之後佢講嘅嘢，睇到fans如我都O晒嘴。奇雲史柏斯同時間宣佈出櫃，強調自己公開面對，檢討自己行為。吓？咁都得？「幾廿年嘅嘢我唔記得啦，真係有搞過你咁sorry囉。By the way，我係基嘅」。 借道歉而順手出櫃（定借出櫃而順手道歉？），真係佢先諗得出。難怪人人（特別係同志們）狂鬧，你咁令人覺得同志特別手多？定因為你係同志就原諒你？

以上呢堆道歉，全部都唔好。道歉唔使搵其他理由，除非對方問起。你冇興趣聽我講我半夜三點寫文聽朝仲要六點起身返工所以打錯字。道歉要顯示出責任在自己，而唔係「唔能夠完全怪我」「最衰當時我火遮眼」「係你出口在先」。道歉唔應該玩語言偽術，唔好有If，切忌「如果我有做過」「如果我有冒犯任何人」——你梗係有冒犯人啦，否則邊使出嚟道歉。如果冇嘅，就直頭話「我冇做過」，係覺得對方小事化大太敏感嘅，直接講，而唔係「我好抱歉有人咁諗」。

點先係有誠意嘅道歉？好簡單，例如睇《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人誰無過，打字會錯，寫文出版打錯字搞錯事實呢啲真係家常便飯。最巴閉嘅《經濟學人》都避唔到。但人哋更正時，只會好簡單講一句，「上期篇文柏林寫咗做都柏林，Sorry」。留意，唔使解釋。讀者冇興趣知道個記者死老豆，個校對嚴重underpaid，定係上期你忙住插Donald Trump冇時間睇其他稿。關我鬼事？甚至唔使講咩「手民之誤」去暗示作者冇錯。難得嘅係，佢甚至唔會每期都同一個句式。畀你覺得並唔係一個template貼出嚟「手民之誤 謹此致歉 如有不便 敬請原諒」。 甚至唔需要學蘋果咁整篇編輯手記出嚟講返「我哋真係唔小心呀乜乜乜，不過讀者鞭策係我哋動力，我阿乜幾時都話……」，正面側面去解釋，或曲線宣傳自己會做好啲，都係不必要的。

當然，涉及官非呢啲，好多時真心道歉變咗好似承認責任，分分鐘成為不利證據。所以你見大公司好，高官又好，明星又好，好難在公眾面前真心道歉，怕畀人食住上。但大家既然唔係高官巨企CEO或大明星，唔該平時道歉就畀啲誠意。真係覺得冇錯嘅，就慳返。False apologies worse than no apologies。假道歉衰過冇道歉。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