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 的前提是認真

Hea 如果要和古語接軌，倒有一句頗為雷同﹕難得糊塗……年輕人是沒有「糊塗」的權利。但諷刺的是，今天把 hea 掛在口邊的，卻偏偏是年輕人。你很難從一個頭髮花白的看更、的士司機口中聽他們說「hea 住開工」。或者那位廣受我城關心的「睡婆婆」，七十高齡，仍然認認真真看守亡母留下的報紙檔，雖遇襲受傷，亳不退縮。她其實是最應該 hea 住做的人……

Hea 的哲學，就像「熱的雪糕、便宜的奢侈品、積極的懶惰」一樣，充滿矛盾。

哲學，是一套嚴謹的邏輯思維、解釋問題的方法，而 hea，本來就是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理會、沒有邏輯沒有道理沒有原因沒有好處也沒有壞處沒有開始沒有結束。只有放空。所以如果你追求還自我演繹 hea 的哲學，或許本身已經不夠 hea。

拋個書包，hea 的哲學，便是「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常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帶點刻意；而真正的hea，便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你幾時見過一個 hea 精去打掃？

Hea 如果要和古語接軌，倒有一句頗為雷同﹕難得糊塗。

此語出自清文人鄭板橋，文士做官為人的處世哲學。正直清官面對混濁世途，有心殺賊卻無力回天，只能以「難得糊塗」自嘲解窘。

今天你到文具店十元便能買這句名言回家裝飾。我們把這句話變得「廉宜」，個個都掛著口邊，難得糊塗啊。大家 hea 住做便可以了，反正都改變不了世道，不需太執著，「認真你便輸了」。

小時候家中也掛了這幅文具店的「難得糊塗」掛飾，我當時一介中學生，天天直視這幅掛飾，完全無什感覺，直至有一天，我的伯父來家作客，他一向話不算多，但他說的這句話，我居然記住廿多年。他望著「難得糊塗」的掛飾，說：

「年紀輕輕講什麼糊塗？你應該要認真。長大了年紀老了，再糊塗不遲。」

然後他還很認真的要我爸爸收起這幅掛飾。

我深感震憾。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糊塗也是一種類似生果金的高齡津貼，後生細仔有手有腳，是得不到這種福利的；唯有等你年老力衰，才能享有「糊塗」的特權。

年輕人是沒有「糊塗」的權利。

但諷刺的是，今天把 hea 掛在口邊的，卻偏偏是年輕人。你很難從一個頭髮花白的看更、的士司機口中聽他們說「hea 住開工」。或者那位廣受我城關心的「睡婆婆」，七十高齡，仍然認認真真看守亡母留下的報紙檔，雖遇襲受傷，亳不退縮。她其實是最應該 hea 住做的人，她如果可以糊塗一點，hea 一點，她便不需擔驚受怕。但，她沒有 hea，正如她不肯領取綜援，她沒有使用老人 hea 的特權。

其實鄭板橋有解釋「難得糊塗」的意思，他說「聰明難，糊塗難，由聰明而轉入糊塗更難。」也就是說，糊塗的前提，是你要有足夠的聰明，你聰明夠了，才有資格選擇「糊塗」。所以，要 hea，應該有個前提，便是認真。如果你有足夠認真，才有資格去 hea。

我不敢 hea，因為我覺得我還不夠認真。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