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性暴力】 社交隔離 性暴力受害者被迫與施暴者長期共處

撰文:曾雪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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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已持續數月,香港學校停課、大人在家工作,社會服務停止,人人社交生活受限。街上不再摩肩接踵或是好事,有人留家抗疫更可培養出不同手藝,但活動空間收窄,令更多社會問題慢慢浮現。有性暴力受害者被迫與施暴者長期共處,可怕經歷不斷在腦海中徘徊;疫情下在家工作,令本身不和的夫妻磨擦更多,最終妻子需帶同子女入住和諧之家;有病漢因無法覆診,壓力下打傷同住的八旬父母;有社工指停課多時,亦會令不少潛在虐兒個案未被揭發。這些人都無法視家為一個安全地方,《香港01》將一連兩日,探討四個疫情下未被發現的家暴現象。

疫情下風雨蘭求助數據上升3成,但社工伍頴琳指,不少求助個案是在社交隔離下,受害人閃回陳年創傷,頓入情緒黑洞。(歐嘉樂攝)

當留家抗疫成為日常,性暴力受害人在「安樂窩」裏卻可能飽受煎熬。關注婦女性暴力協會性暴力危機中心「風雨蘭」熱線,自疫情爆發後接到的求助數字增加三成,中心主任、註冊社工伍頴琳指,大部分求助個案的事發日子並非集中在2、3月,更多是因為社交隔離與日常服務停擺下,昔日創傷沿思緒空隙突襲,把受害人拉進情緒黑洞,「有人打嚟話,你無辦法唔去處理,因為冇得將啲嘢放埋一邊」。

伍頴琳表示,求助個案中有受害人被迫與昔日施暴者「困獸鬥」,勾起久違的恐懼;有人生活不再忙碌,兒時創傷在獨處時flashback(閃回)佔據思緒;甚至有受害人的官司因法院停擺而延期,本以為可了斷的心結,卻又被迫懸而未決,「情緒唔係我哋社會成日會講嘅部分,經常會被忽略,但其實好重要」。中心曾接獲性暴力受害人求助,談的是遠在20多年前發生的事件。

新冠肺炎疫情持續近4個月,「家」被視為最安全的處所。(資料圖片/李澤彤攝)
「我哋成日話屋企安全呀,唔好周圍走,但對佢哋嚟講,屋企就唔係安全嘅地方。」
社工伍頴琳

「屋企唔係安全嘅地方」

新冠肺炎疫情持續近4個月,「家」被視為最安全的處所,但對性暴力受害者而言卻未必適用。社工伍頴琳解釋:「我哋成日話屋企安全呀,唔好周圍走,但對佢哋嚟講,屋企就唔係安全嘅地方。」因有些受害人是在家中被性侵,而施暴者就是其家人,受害人因疫情而增加留家時間,姑勿論是否有再發生新的侵犯事件,只要與施暴者長時間共對,已大大增加受害人的心理壓力與憂心,「平時可能返屋企就入房,𠵱家全日都會對住,佢會好擔心同trigger(觸發)好多情緒」。

伍頴琳表示,如性暴力事件發生在童年,長時間共處亦可能令受害人閃回事發畫面;若施暴者行為持續至今,即使有其他家人在家,受害人仍會憂慮悲劇會否重臨。當人人都「家」是抗疫的避難所,但對部分性暴力受害人而言,「家」卻是個可怕的囚牢。

性騷擾投訴及官司的進展亦因疫情而延誤。(資料圖片)

法院停擺 官司延期添壓力

性暴力受害人除了要面對情緒突襲外,性騷擾投訴及官司的進展亦因疫情而延誤。有些官司原本已排期上庭,卻因法院停擺而延遲,伍頴琳指,由事發、求助、報案、調查至上庭需時經年,害人原以為心結快將了斷,一切卻又被迫暫緩,對他們而言會有未完的心理壓力。亦有女士遭同事職場性騷擾,於疫情前已向公司投訴,惟現時調查暫緩,事主更擔心市道轉差,公司會否藉疫情令投訴不了了之,甚至藉機把她辭退。

疫情除令性暴力受害人情緒波動,更會影響她們的療癒之路。性暴力危機中心風雨蘭在疫情下仍維持正常的輔導服務,但有受害人卻因應疫情而害怕出門,輔導員只能透過電話輔導求助者。不過,伍頴琳坦言,社工難以透過電話作出in-depth counselling(深入輔導),尤其性暴力受害人正談及最私密的創傷。即使視像會議能實時看到雙方容貌,但距離仍會阻礙溝通,「有時傾到好傷痛嘅部分,我個人就喺你身邊,同你坐喺屋企對住個mon,嗰種感覺好唔同」。

伍頴琳指,疫情下除熱線求助外,電郵求助數字亦有明顯增長。(歐嘉樂攝)

社工只好調節與求助人的輔導內容,例如減少於電話及視像會議觸及性暴力發生的事,改為分享情緒教育及運作。伍頴琳指,「情緒唔係我哋社會成日會講嘅部分,經常被忽略,但其實好重要」,她鼓勵求助人多抒發情緒,而非壓抑。

風雨蘭熱線:2375 5322
電郵支援: safechat@rainlily.org.hk
風雨蘭熱線由輔導員及受訓的女性義工接聽,為性暴力受害人及其支援者提供協助
熱線運作時間 | 星期一至五:上午9時至晚上10時/星期六:上午9時至下午1時 (公眾假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