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住難.三】兩年搬7次屋 如城市遊牧民族:居住,我別無選擇

撰文:盧君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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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一刻,我都不確定自己是否適合與他人共居,但在香港根本沒有選擇,只能將自己變成一個適合群體生活的人。」
阿威經歷兩次同屋共居關係,兩次都傷痕纍纍結束,300呎的家中,卻已經住了4個人,因而不能搬回去住,被逼在城中繼續漂泊生存。這一刻,因為未找到理想的租盤、亦未湊足共租成員,他仍要寄住於朋友家中。

近年樓價、租金瘋狂上升,已不是新鮮事,青年想獨立於家庭生活,幾本上沒有多少選擇。(盧君朗攝)

在城市中做遊牧民族

阿威自搬離家庭開始,第一個家、回家、公司、Band房、朋友家、第二個家、第二個朋友家,到現在第三個朋友家;加上搬出來前,已因為業主加租,連家人也不停搬遷。搬屋計,出生24年至今搬過逾20次,前年搬離家開始合租生活後,住過超過7個地方,對這些暫寄之處,他都沒有什麼歸屬感。

「在這個城市中,沒有自己物業的人,不斷在遷徙。每住兩三年,業主便想加幾千元租金,迫使租客另覓居所。這種生活,無異於成為城市中的遊牧民族。」在Cafe中,阿威滔滔不絕的講述自己的居住經驗,以及對住屋的看法。

他停頓片刻,在喝咖啡同時思考,尋找合適的說法,並繼續往下說:「不斷搬遷,代表沒有安穩、固定的生活模式。居住,其實是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一個人每隔兩三年便要為此奔波頻撲,換地方、換同居的人,在其他方面很難有所發展;如與他人的關係、自己個人追求、目標等等,沒有這份心力、時間、也沒有安穩的地方、生活讓人發揮。」

根據中原地產新簽租約統計,2017年3月份全港107個大型私人住宅屋苑的實用面積平均租金每平方呎錄得34.1元,創下歷史新高。
2017年4月,「歐洲成本國際」發表各大城市兩三房單位租金調查報告,結果,去年屈居第二的香港,攀升至第一位。

解決租屋問題,可能只需要十五分鐘,但這不知何時到來的十五分鐘,卻往往令阿威在生活中惆悵不已。(盧君朗攝)

永遠不知道這十五分鐘何時來到

前後與阿威見面兩次,第一次,他獨自住在將軍澳,一個朋友暫借給他的單位;第二次,卻去到深水埗唐九樓,朋友收留他席地而睡。他的大部份個人物品,都不在身邊,分散在Band房、公司、其他朋友的家中。未來,他又要與現在收留他的朋友再遷入另一個單位居住。

如此生活模式,像戰爭中到處紮營,只求片刻休息的士卒。「現在這樣其實好辛苦,隔一段時間,就要再適應不同的住處、不同地區;每一刻,腦袋都不斷在想要住在哪裏、與誰一起住等問題,無法好好工作,又不時要請假看租盤,同事、上司難免會不滿。」阿威在政黨從事組織幹事工作,經常要思考、處理社會問題——他自己的處境,同樣是這些社會問題的一環。

「其實,解決這個問題,實際上可能要需要十五分鐘:對的人、對的租盤,就是這麼簡單。關鍵的是,你永遠不會知道這十五分鐘何時來到。」

一個無休無止  沒有選擇的惡性循環

要是可以選擇,你希望再與朋友共居、抑或獨自居住?面對這問題,阿威斬釘截鐵的道:「可以選擇,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選擇共居或者自住。」

他對「選擇」二字十分敏感,想了一想,又繼續說:「事實是,我根本沒有選擇,一是放棄離家生活,回到家中,5個人住在300呎單位,但我的生活習慣與家人差異太大,對雙方都沒有益處,等同承受另一種壓力;要不,就繼續浮沉於這循環之中。獨居或合租,也不是我能夠選擇的問題:劏房不是一個人應有的生活形態,連翻個身都有困難,如何稱得上生活?劏房以外,除非畀得起一個月近萬元租金,否則不可能獨自居住。」

阿威並非唯一,或少數過着這種生活的人,他認識大部份離家生活朋友,城中不少青年,同樣屬於遷徙族群——每次租到新屋,過兩三年相對安定的日子,然後再次徬徨尋找下一個家,在如此的惡性循環之中漂泊、掙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