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年衙前圍消失】完結篇.最後三天

撰文:黃泳樺
出版:更新:

664年歷史、市區最後一條圍村——衙前圍村,於2016年1月26日清拆。

採訪後記︰默不作聲的衙前圍

 

村民梁生於最後一夜說:「結果,一點意外也沒有。」留守兩戶終在限期前撤離。

 

就記者所見,拆村一刻,甚至沒有媒體、村民到場「見證」,只有最後一戶留守的郭小姐低調地回來,她獨自看看便離去。


街坊多年來也聽過重建一事,媒體歷年來亦有不少報道,但時間拖長,大家開始麻木。市建局一出《收回土地條例》,如同判了死刑,村民無能為力,大家只好看衙前圍村作垂死掙扎。「噢,終於拆了。」遊人紛紛舉起相機「悼念」,大家都預示到同樣的結局。香港市區碩果僅存的圍村,「根本是悲劇。」村民曾這樣說。

 

村民不是沒有抗爭過、激動過,只是時間早已磨滅他們的心志。

 

村民李生帶我到他家看文件,他拿出兩個裝滿文件的大袋,袋內有不同的文件夾,分門別類,存放多年的文件沒有一絲摺痕,幾百頁紙張紀錄了他抗爭的痕跡。不只李生如此,大多村民都長年準備、保存大量文件,他們曾經奮力一戰。

 

只是30餘年,村民不停抗議、想新方案、約見職員、遞交文件、漫長等待、遭到拒絕。整個過程不斷循環,任誰也心力交瘁。

 

1月19日,第四次到訪衙前圍村,受訪村民都未知去向。那天的村民都有一個共同點,訪談期間,他們目光迴避,不敢直視,雙手低垂、緊握,幾個大男人,淚水在眼眶打轉,教人不忍再問。姜毅理髮的郭小姐平日不太接受訪問,她認得我,忍不住訴說擔憂:「不知怎形容,很緊張、很大壓力。」看着郭小姐雙眼通紅、身體緊縮抖震,我完全感受到那種無力感,的確非言語能夠形容,只好默然地輕拍一下她肩膀。


離別在即,村民的話題停留在過去,「你記唔記得?以前成日喺村跑黎跑去,捉魚、玩公仔紙、踢波。」原居民吳先生笑說:「我地雖然比較窮困,但我相信再有錢,好似李嘉誠,童年(生活)都冇我地咁開心。」村民全晚第一個笑容都是有關圍村的生活點滴。
 

是誰讓664年歷史只能成為歷史,而不能悠悠於現世,與警醒、斑駁之痕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