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螢火蟲的農夫】減用有機農藥 不悔輸掉200斤四季豆

撰文:黃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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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愈來愈多有機農場出現,但有機種植,其實較之「無機種植」並不容易。「我地農莊」農夫黃零這年來更嘗試有機農藥也不下,又試着「以草防草」,並嘗試留種,培養品質較高、適應農場水土的品種。身為生產型農場農夫,做實驗的成本不能說不大,為何他願意一搏?這些實驗又成功嗎?

這造四季豆農夫嘗試減用有機農藥,期望有天可以零用藥。(黃妍萍攝)

劃「不准下藥」田 4月螢光處處

黃零從前做過很多行業,地盤、保險、運輸,最後為了家人,還是回到家人的田裏,10多年前開始與朋友經營農莊,一開始種植只是因為住得近田邊,種些來自己吃,因此不用化學農藥,但對人體無害的有機農藥仍然會使用。經過多年經驗累積,他慢慢摸索到有些作物可以不用藥,何況有些病、蟲害連有機農藥也很難防治,如蚜蟲。

「定了規矩才看到新東西。」他笑着說。規矩包括有一個區域不可噴農藥,作為試驗區。於是這區4月夜裏螢光處處。有機農藥雖多是自然提煉物,對人體無害,有些卻會對害蟲和害蟲以外的生物造成傷害,影響生態循環,而這亦會影響生產。

黃零還想用兩成田地種非生產的植物,如花,以此吸引蜜蜂,提高生態環境外,也有助作物授粉,但花的種子價格較高,幸得農友送贈自留的種子。他又發現不掘地的話特別養到螢火蟲,「但有時沒有地,有苗,就會想,下次才試(不掘地)吧。」他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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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藥後,這片豆棚夜裏也會有點點螢光吧。(黃妍萍攝)

用藥不用藥? 「驚啊,我們都要吃飯」

這種實驗與現實的角力,在這生產型農場時常發生。噴了藥,產量高工夫少,不噴藥的話,像四季豆就要以人手頻頻摘葉,保持通風減少病害,但仍有機會失收。「我們每次坐下來談都像在賭博,很多時最後都是噴。」黃零說。「驚啊,我們都要吃飯。」不過他們有時還是會把心一橫決定不噴。他笑着說已輸了很多棚四季豆,每次一輸就是200斤。「但輸輸下總會有些感覺,看到有什麼情況,知道如何改善。」例如白苦瓜不剪葉就會有蟲,剪了就可以不噴藥。

現時他們的蕃茄也可以不噴藥。蕃茄的病通常由土壤傳染,雨水會反彈泥土,令蕃茄容易得病,黃零就在蕃茄底下種草,果然少了病。不過他說要多些數據才準確,種哪種草都要再試,他不時對記者說:「你幫我多找幾個農場一起試啊,一個試不完。」

防蟲防病,都是希望產量穩定,但第一道防線其實在於種子本身。作物適應了一處的土壤,它的後代就自然能在該處長得更好,昔日的鶴藪白菜、打鼓嶺「雷公鑿」苦瓜、元朗絲苗等,全是自家留種而成,更蘊含了一區的文化。現在我們去台灣要吃池上米,香港卻沒了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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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藥,就要勤摘葉,但黃零說實驗做不完,希望多些農友一同做不同的實驗。(黃妍萍攝)
四季豆能否變成香港名物?(黃妍萍攝)

自留種適合本地 強壯又好吃

因此黃零和伙計嘗試留種,但忙於出菜、送菜,留種就常有錯漏。選了幾株最強壯的,伙計不知道又收走了,「你又不能怪他,他為生產,你叫他專留種就可以。」有時留了種子,但從哪個棚收的都忘了。終於種了下去,卻不一定能長出來,之前黃零有10多個蕃薯品種便被野豬掘走了。留種又需要一定面積的田,如果是異花授粉的,不能和其他種類的作物種得太近。在政府未有支援下,黃零不時叫記者幫忙連結其他農場,一人留一些品種。他認為現在很多人在說共享經濟,農夫也應該互相分享資訊和種子,推動農業發展。

他指在外地,哪個種子什麼月份種最好,都有寫明,可減低農夫種植的風險,香港卻無這樣的資料庫——現時大多種子都由外地入口,每年買到的種子更有機會不同。他無奈地笑說:「有一年種豆角,葉子長得很茂盛,但整棚幾乎沒豆。」有些種子更染了農藥、甚至經基因改造的,有機會造成生態災難。

植物在一處長了幾代,就會適應了該地水土,長得更好。(黃妍萍攝)

港留種欠支援 未有種子資料庫無助減種植風險

黃零希望政府提供技術、知識、文書管理,協助農友留種。他說現在買一包種子,只需數十元,但留一包種子卻要數百元,建議政府日後可向農友購買自留種,提高留種誘因,才有助發展本地的品種。「也可以由消費者帶動,吃到好吃的,回頭問農夫是什麼種,推動農夫去做品種分類。」他說。

訪問當天本來是談四季豆,黃零說着卻說到了種植方法、留種這些問題,他笑着嘆說:「可能要等我放低一點農務,才有空去做。」但農夫的天職是種田,如果需要放下農田才可以發展農業,這個社會,會否有點不正常?

除了不噴藥,還可以「以草防草」?「以草防草」其實是「草生栽培」的一種方法,即種植易打理的草,佔去空間,令其他雜草難以生長。另一種草生栽培是清除有害的草、保留無害的,黃零在這方面分得更仔細,將雜草分了4類:
1. 有益,要留
2. 不妨礙作物生長的,易清理,可以不清
3. 可以賣錢的,如白花蛇舌草
4. 妨礙作物或難打理的,要清

除了種植,香港農夫要生存,還要懂得銷售。(黃妍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