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旅遊．來稿】流連購物天堂以外，去看東南亞現代美術展

文：陳俊業

來到東京，很多遊客都會往新宿、池袋及原宿等購物天堂朝聖。東京除了美食、藥妝品及潮牌衣服遠近馳名外，亦是一個藝術之都。東京的美術館種類林林總總，有專門展出廣告設計的、浮世繪的、西洋畫的，以及裝置藝術等等的。如果你對千篇一律的購物行程感到煩厭，不妨到訪東京的藝術館，欣賞一下藝術品，平靜下來。筆者這次介紹的，是國立新美術館與森美術館合辦的「太陽雨 1980年代至今 東南亞現代美術展」（サンシャワー：東南アジアの現代美術展　1980年代から現在まで）。

是次展覽展出印尼、柬埔寨、新加坡、泰國、菲律賓、汶萊、越南、馬來西亞、緬甸、老撾十國藝術家的作品。並以「太陽雨」（明明萬里無雲，卻下起雨來的天文現象）這種東南亞常見又奇異的天文現象為題，意圖展示東南亞，以至世界的變遷興衰。這場展覽要強調的，就是在東南亞這個多元民族、多元語言、多元宗教下孕育出來的多元藝術家怎麼看自己的身份認同、國家在世界的定位、自己在東南亞及世界變遷的角色。

這個是新加坡藝術家李文創作的藝術品的其中一部分。就好像第一張圖一樣，李文在創作時，會戴上這由十多個中華燈籠包圍組成的罩子，再把全身塗上黃色，到不同的地方拍照。

中華燈籠可以說是外國人對我們華人社會的一個刻板印象，在唐人街、中國餐館隨處可見。至於黃皮膚，相信筆者相信不用多費唇舌，大家都明白吧！李文透過這些世界給予我們的定型（又或者是我們自己給自己的定型），以及藝術，去探索自己的文化及身分認同。李文究竟有著什麼樣的身分呢？華人？新加坡人？華裔新加坡人？華人、新加坡人或華裔新加坡人在其他人眼裡又有著什麼樣的形象呢？這個作品讓筆者一直提出不同的文化問題。

有趣的是，這個藝術品到東南亞不同地方展覽，好像給予了欣賞者不同的角度去看它，同時給予藝術品一個新的生命——它們多元性。中華燈籠代表的中華文化讓東南亞人有不同的體會。中華文化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廣的概念：日本和韓國的漢字、中國、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的華人社會。滿滿密集的中華燈籠就好像邀請我們亞洲人細看中華文化在亞洲的多元發展：語言、飲食文化及生活文化等。而黃色的顏料，除了代表我們黃色的皮膚外，也有很大的想像空間。黃色代表的，可以是色情，可以富貴，也可以水果的顏色。這種多元性大大提高了它的欣賞價值。

鋼筋鐵枝縱橫交錯，形成一個長方立體、高高低低的建築群。每個長方體的支柱，都安裝上振動器及喇叭，兩者不斷為這個裝置藝術品帶來振動及聲音，令這個藝術品集視覺、聽覺及觸覺在一體。振動器振動及喇叭發聲時，振動及聲音會通過鋼筋鐵枝不斷傳播散開，讓整個藝術品長時間微微顫動。

這個建築群難道就是仿造出我們身處的石屎森林嗎？這是振動及聲音難道就是試圖實體化大氣電波？現今世代，人類依賴各種電子手提儀器，就像是電話、電腦、通訊器等。這些器材都會發放無線電波，而這些電波就會在空氣中左穿右插，進行反射、折射等運動。當然，一般人使用通訊設備時，是不會留意這些看不到、聽不到、感覺不到的電波的。諸奇費·馬穆似乎透過這個藝術品，具體地展示出電波的存在，提醒我們這些電波其實包圍著我們，充斥在高樓大廈，乃至大都會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美中不足的是，這件藝術品的喇叭發出的聲音過大，令欣賞者可能過於被聽覺刺激吸引，干擾了視覺效果。這個有可能是藝術家的問題，也可能只是場地方忽略了聲效方面的設置問題。

叮叮噹噹。這件裝置藝術品由多個風鈴組成，風鈴與風鈴之間只有非常短的距離。風鈴上亦掛上不同的飾物，有色彩斑斕的花朵，也有朝氣蓬勃的海豚。這些飾物都讓我們感受到菲律賓藝術家費利克斯·巴克洛爾他所居住的地方的熱帶風情。場地裡裝置了好幾個電風扇，藉此製造氣流，吹動這些風鈴。空氣流動的時候，風鈴的鈴鐺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而由於風鈴的擺放密集，風鈴與風鈴的碰撞，亦會發出聲音。

眾所周知，菲律賓是一個經常打風的國家。每次打風，都可能會造成人命傷亡。對於風鈴聲，大家可能會覺得其清脆悦耳，日本人更可能感覺到夏日的清爽。但菲律賓人聽到這些風鈴聲時，感覺到的可能是悲哀、恐懼及憂慮，因為這陣風隨時是一場殺人盈野的颱風。對於他們來說，風鈴的聲音可能就好比死神的腳步聲。費利克斯·巴克洛爾透過裝置大量的風鈴，重新營造出這種巨大的壓迫感。縱使風鈴色彩繽紛，當場內上百個風鈴同時振動，發出聲音時，欣賞者感覺到，卻是煩厭及壓力。筆者欣賞這件藝術品時，想起常常在新聞中聽到有關菲律賓發生風災，造成人命傷亡的事件，亦不禁感觸了起來。

作為結語，大家知道太陽雨過後是怎樣的嗎？其實，太陽雨往往會導致彩虹出現。「太陽雨 1980年代至今 東南亞現代美術展」以太陽雨為題，似乎是在暗示東南亞無論怎麼樣歷盡興衰，最後都會看到雨後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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