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快車謀殺案.影評】何解阿嘉莎小說拍成電影要加插動作戲?

撰文:Ben 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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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推理小說女王阿嘉莎姬絲蒂(Agatha Christie)的名作《東方快車謀殺案》(Mur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再次搬上大銀幕。這部推理經典自問世以來,先後多次改編成電影,還有電視迷你劇,所以相信無論是讀過原著抑或未讀過的人,對它其實並不陌生。尤其是它完美的佈局和最後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還有最終背後的法理和人情兩難面前的選擇。

於是乎,看簡尼夫伯納(Kenneth Branagh)導演的新版《東方快車謀殺案》重點並非最後的結局解謎,而是看他怎樣在影像上呈現這個推理過程。其次演員陣容粒粒皆星——尊尼特普(Johnny Depp)、米雪菲花(Michelle Pfeiffer)、茱迪丹慈(Judi Dench)、威廉迪科(Willem Dafoe)……看他們演繹小說中的經典角色也是蠻教人期待。

只可惜,看完新版,更多的還是失望。

看簡尼夫伯納(Kenneth Branagh)導演的新版《東方快車謀殺案》重點並非最後的結局解謎,而是看他怎樣在影像上呈現這個推理過程。(《東方快車謀殺案》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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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詳細評論新版《東方快車》之前,我想有必要先重溫一下比較出名的1974年的舊版,也許通過介紹這個版本,你會更容易理解為什麼這個新版令人失望多。

1974年的電影《火車謀殺案》是這部小說出版以來第一次被搬上大銀幕,導演是鼎鼎大名的薛尼盧密(Sidney Lumet)。這部影片不僅美術上做到奢華高端,從服裝到道具都盡量還原1930年代的典雅,而且演員陣容鼎盛,飾演大偵探魏柏賀的是英國知名莎劇演員阿爾拔芬尼(Albert Finney),演員還包括辛康納利(Sean Connery)、英格烈褒曼(Ingrid Bergman)、羅蓮柏歌(Lauren Bacall)、安東尼柏堅斯(Anthony Perkins)。影片當年上映叫好叫座,奧斯卡更收穫6項提名,最終褒曼獲得最佳女配角。

阿嘉莎小說中的大偵探魏柏賀,跟柯南道爾筆下的福爾摩斯有個很大不同點,福爾摩斯探案大多數情況下是對現場實證的發現和判斷,通過第一現場的蛛絲馬跡推理找出真凶,而魏柏賀則是注重跟你聊天,跟凶案有關聯的所有人都要接受魏柏賀的審問,在跟每一個人的對話中找出破綻。看看《東方快車》小說的目錄就知道,一半以上的章節標題是有關小說人物的證詞。

影片當年上映叫好叫座,奧斯卡更收穫6項提名,最終褒曼獲得最佳女配角。(作者提供圖片)

這個特點說明阿嘉莎的推理小說要拍成電影,對白很重要,如何把魏柏賀和十二個人的對談拍出來是關鍵點。而當年讓拍出過《十二怒漢》(12 Angry Men)的薛尼盧密來拍《火車謀殺案》就是一個絕佳的選擇。薛尼盧密拍魏柏賀和每個人對談都根據人物性格用不同的拍法——有對話正反拍製造緊張感和針鋒相對;有拍對話加入閃回處理;而在拍褒曼飾演的瑞典虔誠基督徒Greta時卻用一鏡直落,讓褒曼盡情發揮。

室內的審問氛圍緊張,又適時地剪接至戶外的大雪紛飛稍作舒緩,主線的室內魏柏賀一步步審問直至接近真相,和副線外景前來救援的鐵路人員剷雪開路,兩條線有所呼應,節奏配合不緊不慢。這部片不僅結構工整,背景交代清晰,場面氛圍營造也見用心,難怪就連阿嘉莎本人一向不太喜歡自己的小說改編電影都認可這個版本。

但如果阿嘉莎在世,當她看到2017這套最新版的《東方快車》一定會失望至極。

如果阿嘉莎在世,當她看到2017這套最新版的《東方快車》一定會失望至極。(《東方快車謀殺案》劇照)

新版的《東方快車》只有兩點是繼承了舊版的特色:演員粒粒皆星和美術佈景道具華麗。但簡尼夫伯納卻沒拍出推理小說的核心:推理的過程。薛尼盧密用鏡頭詳盡表現魏柏賀和每個乘客的談話,觀眾根據大段大段的對話,和魏柏賀一起推理,但簡尼夫伯納靠的更多是蒙太奇,12個乘客的談話並非每一個都拍得完整,有些僅是蜻蜓點水的短場,這些短場又交叉剪接在一起,爲求節奏加快,看的過程很難有代入其中和主角一起探案。全片不足兩小時,推理戲份能有多大篇幅大概也可以掂量一下。

其次新版的《東方快車》加插了大量的動作戲,難道是爲了影片更多商業元素?還是認為現在的觀眾不會有耐心看你大段大段的對白,而是要看快節奏的內容,要有快感。影片將近結尾竟然還安排了一場險象環生的動作戲,從車內打到車外,看得令人莫名其妙,這到底是推理片還是動作片?阿嘉莎如果看到自己的小說拍成電影原來可以有那麼多動作戲,不知會不會被氣死。

簡尼夫伯納自導自演,他飾演的魏柏賀總顯得過於健碩(當然啦,還有動作戲),也不夠有趣。其實簡尼夫伯納能導能演,兩樣本身都不算太差,但近年他導演的電影,既有超級英雄片《雷神奇俠》,也有真人版童話奇幻片《仙履奇緣》,這些電影都是乏善可陳。只有做演員留下不少好印象,比如《情迷夢露7天》(My Week with Marilyn),今年路蘭的《鄧寇克大行動》。但這部新版《東方快車》導和演皆是「雙失(望)」。

簡尼夫伯納自導自演,他飾演的魏柏賀總顯得過於健碩(當然啦,還有動作戲),也不夠有趣。(《東方快車謀殺案》劇照)

不過新版《東方快車》也非全無看頭,結尾的魏柏賀解謎環節,場景在戶外,場面設計又有點參考「最後晚餐」,還是比較有意思。還有車廂室內戲應該都是廠景搭建吧?攝影機運動自如,高角度的機位來回過道和包廂又給人營造一種上帝視角。影片的結尾,魏柏賀下車接到「新任務」,這是否意味着電影公司將會把魏柏賀拍成系列?

果然,最近電影公司最新公佈的消息,將會開拍阿嘉莎另外一套名作《尼羅河謀殺案》(Death on the Nile),導演依然是簡尼夫伯納,但《東方快車》已如此差勁,《尼羅河》還可能期待嗎?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