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美姿X黃家正】黃家正回信:我在意

撰文:黃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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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我非常在意別人怎樣看自己。

誠實得有點過分,誰不知道這個阿媽係女人的秘密,但誰會在第一篇網稿便露出馬腳?成何體統。

但今天我要為人類平反。大家也聽過那空泛的忠告:「不要那麼介意別人的眼光!」不要介意?你講呀?除咗無求膽自大,盡心盡力為咱們服務的高人外,誰不在意?(對不起,不要介意,近來有點兒dry,抽下啫,有犯法咩? )

但誠實得嚟可否型少少,有性格少少?我在意的,不是別人怎樣看我,而是別人看到的我是不是我想看到的自己,那個自己又是真實的我嗎?

美姿說,很少人可以被人記住兩次,但如果有選擇,我真的不太追求被人記住。每個人心入面都有兩道鏡子,一個係自己看自己,一個係別人看自己。而我不幸地有第三道鏡子,就是那道很多人從螢幕上看到的主角。那是不是我不太重要,因為我唔係好記得,亦都對過去的自己不感到興趣。人每天總要跟今天的自己相處。但當不少陌生人用熟悉而近似「看透」我的眼神與我交流,我慢慢便覺得生命其實很簡單——就是你以一個平常心做你心目中的自己便可以了。

黃家正的音樂路曾被拍成紀錄電影。

一個人可以有好多version,好多套紀錄片,好多個自己。但你永遠不能夠令所有人對你有同一個image。太過在意,你大可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千面人世界仔,面面俱圓,亦無不可。

所以我非常討厭一些常常自誇「I know」和「I understand」的人。想想看,其實全世界沒有一個人可以完全明白你的。永遠最清楚自己的人一定是你,無他。那麼「I know」什麼呢?I know nothing, that's all I know.

音樂很奇怪,愈探得深便愈沉迷,愈似找到真理卻會愈離地愈難解釋,與社會和他人距離越來越遠。但同時責任上,音樂最大最原始的社會價值卻是與別人分享。自相矛盾,庸人自擾,怎麼辦?

我喜歡一個人彈琴,因為那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那」是什麼?那就是我,我喜歡在音樂裏告訴你一個關於「我」的秘密。我是什麼?我也不知道。讓我再搞亂你的腦袋一點,你知道你是什麼嗎?

每個人在音樂裏聽到的信息也不一樣,就像他們看到的我也不一樣。有人為我彈舒伯特中看到的宇宙穹蒼感動流淚,也有人認為我的舒伯特缺乏人生練歷,未經痛苦折磨,沉悶睡覺。你說,我應該怎樣「聽取民意」?

但我介意,因為我誠實。

我介意愚蠢傲慢的評語,我介意識少少扮代表的權威,我介意以批評來建立官威的小子,我介意人用死心眼來看世界看別人。我最不介意,便是您們用心聽、說、寫的感受和感想。

說到最後,I know nothing, I know you know nothing too. 不知道,那有什麼大不了呢?

用心聆聽別人,用心觀看自己,便可。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