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馬田史高西斯藉酷刑迫害 解讀宗教符號與信仰本質的差異

撰文:佘漢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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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電影《沉默》(Silence)片長兩小時40分鐘,在名導馬田史高西斯(Martin Scorsese)的鏡頭下,這個以17世紀耶穌會年輕傳教士為中心的故事,顯得殘酷而淒美,觀看過後餘韻久久不退。無論你本身信教與否,它也無疑是一趟值得一走的靈性之旅。當中對信仰的剖釋更是無出其右,一拜原作者遠藤周作所賜,二拜馬田史高西斯長達28年的執念。信仰要超越文化衝突,在異鄉落地生根,談何容易?

久違的傳教士成為日本教徒依賴的對象,可惜亦為他們招來殺身之禍。

有形與無形

戲中飾演翻譯官的淺野忠信手指天上太陽:「日本人信的是這個。」日本被稱為「八百萬神明之國」,皆因「眾生皆可成佛」的概念。佛教在飛鳥時代傳入日本,擁有悠長的歷史,起初與原始信仰神道屢有衝突,後配合島國的文化、國情及需求慢慢在地化,因而變得根深柢固。長久以來,「神」對日本人來說可感可聞可視,是身邊的人、事、物。但基督是超然的存在,總是「沉默不語」,對他們來說,是難以理解的。結果就是,自安土桃山時代起急速發展的日本信徒人口,當中有許多一心指望死後的天國,信仰相當片面。而歐洲教會進撃的傳道方式,令到西洋傳教士在幕府政府眼中,等同手握槍枝企圖侵略的惡徒,將天主教這個外來信仰強植灌輸予日本人民,威脅執政。

被迫害的過程中,安德魯加菲飾演的年輕神父渴求神的回應,尋求信仰的答案。

安德魯加菲(Andrew Garfield)與Adam Driver飾演的年輕神父Rodrigues和Garupe帶着不安和自負來到日本,他們之於轉向地下的日本信徒可謂水中浮木,精神的支柱。但不管是這些傳教士、自製的十字架、一顆顆念珠以至殉教的行為,都是有形的宗教符號,讓日本信徒把神投射於上。所以幕府才拋出「踏繪」(腳踏基督畫像)這種測試,以識別隱身人群的基督徒。或許「天主教在日本的土壤難以生存」這句對白,指的不止是政府有意的抹殺迫害,而是由始至終礙於文化、思想差異,日本信徒所相信的與傳教士們所佈道在根本上已有所不同。

日本村民的信仰與葡萄牙耶穌會教士的信仰有根本性的不同。
里安納遜飾演的費雷拉捨棄作為傳教士的過去,以日本人的身分在異鄉活下去。

1971年的《沉默》

這並非《沉默》首次被搬上大銀幕,相對於1971年由日本導演篠田正浩執導的版本,馬田史高西斯版多了一重個人英雄主義色彩。衝突來自於Rodrigues內化的掙扎,他是電影聖潔的英雄,而日本官員則是操奇怪語調、近乎丑角的反派。對於歷史背景輕描淡寫,強化了幕府的邪惡,指責他們扼殺信仰,同時淡化Rodrigues以及傳教士們的高傲。由始至終,都有濃厚的西方視覺,倒是這部電影最大的缺點。

1971年篠田正浩執導的《沉默》對日本信徒的描寫更為透徹,而神父有更多的慾望掙扎。(影片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