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研究「包容」】能信任陌生人,也難包容這兩類人

撰文:李立峯
出版:更新:

現代都市,基本上是由陌生人構成的社會,一種陳腔濫調,是都市化令街坊關係變得疏離,左鄰右里互不相識。
這趨勢應部份源於居住空間的轉變,但也部份源於人的生活習慣,和對周遭的人的信任程度的轉變。

李澤彤攝
讀小學時,家住美孚,祖母差不多每天都會在家中跟幾位街坊打麻雀。雖說大型屋苑人際關係疏離,但那個世代的人就算搬進了高樓大廈,仍然可以隨意跟街坊混熟。
忘記了哪一年,隔鄰搬進了一位中年男士。那位男士對祖母很有禮貌,有時甚至會送一些小禮物給她,同時又對我最小的弟弟很好。印象中,父親起初是有點戒心的,但日久見人心,該位男士真的就是一位好鄰居罷了。
後來這位我小時候稱呼為楊叔叔的男士結了婚,生了孩子。兩家關係很好,做小學校長的父親,也在他兩位孩子升學的事情上幫過點忙。就算我家在97年移民後仍有保持聯絡。楊叔叔應該有個的士牌,幾年前弟弟結婚,他還幫手開的士接送我家親戚。

人們怎樣跟自己的鄰居打交道,還是建基於基本社會信任之上。

上文談到,在2014年「香港社會與文化轉變」的調查研究,問到香港人是否願意跟五類人做鄰居。這問題一方面測量社會包容,但我們可以預期,一個人會否介意跟不同類別的人成為鄰居,也應該跟社會信任度相關。

調查研究也問了一些跟社會信任有關的題目。其中一條是大家是否信任「第一次接觸的人」。在有提供答案的被訪者中,43.9%說不信任,47.8%說一般,只有8.3%說信任。

也許我們很難要求大部份人都信任第一次接觸的人。在沒有什麼比較基礎之下,很難說信任別人的比例算高還是低。不過,我在這裏想談的,是信任他人的程度較高的香港人,會否對不同類型人士也展示多一點包容。

即使能信任陌生人 也不能包容兩類人

下圖展示了相關的分析結果。集中看不同種族人士精神病康復者性工作者三組,結果一如所料:

如果一位市民不信任第一次接觸的人,他更有可能介意鄰居中有這三類人士存在。

不過,關於同性戀者,分析結果就有點特別。那些對第一次接觸的人既非信任亦非不信任的市民,介意同性戀者成為鄰居的比例最低。對他人信任度高的市民,反而更可能介意同性戀者成為鄰居

另外,關於政治立場激進的人,社會信任度和會否介意他們成為鄰居,基本上完全沒有關係。這亦製造了一個結果,就是社會信任度高的市民,最介意政治立場激進的人成為鄰居。

這些結果背後的成因可以很複雜,但我的一個想法是,圖表顯示,不喜歡跟性工作者或精神病康復者做鄰居,和不喜歡跟政治立場激進的人做鄰居,性質不一樣。大部份不喜歡跟性工作者或精神病康復者做鄰居的市民,很可能是因為覺得這些鄰居會帶來實際生活上的不方便或麻煩,而當一個人愈不信任他人時,就愈可能害怕這種別人可能帶來的麻煩。

但抗拒同性戀者和政治立場激進的人,則不是生活上方便不方便的問題,而是在更大程度上因價值理念和生活方式而排拒對方。社會信任不會影響這種因價值理念而產生的抗拒。

無論如何,還是對香港市民對跟「激進人士」做鄰居的高度抗拒,感到一點驚訝。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