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奧運.人物|當吃拉麵也是地獄訓練 池江璃花子復出絕無奇蹟

撰文:高詩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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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20歲游泳代表池江璃花子2019年患上白血病,但她在783天內,經歷入院、治療、暴瘦、出院、重投訓練、比賽、贏得冠軍,更取得東京奧運接力賽的出賽權。
各地媒體紛以「奇蹟」標題,這自然不過,但池江的故事又豈是這兩個字就可輕輕帶過?實際上根本沒什麼奇蹟,當連飲食也是苦練而非享受,一切都是她從頭到尾強調的一句:「努力吧,一定有回報的。」

「努力吧,一定有回報的。」(Getty Images)

池江璃花子,15歲已打破100蝶、100自、50自日本紀錄,16歲獲得里約奧運7項參賽資格,18歲成為亞運會史上首位單屆6金得主,多項亞洲游泳紀錄保持者,日本「東京2020計劃」的眾望所歸。

2019年2月21日,距離東京奧運原開幕日不足一年半,她公開宣布自己患上白血病。由此起的783天,她經歷了一趟你、我甚至她自己都無法想像的艱辛旅程。

2019年2月21日:池江璃花子在instagram宣布自己患上白血病,開始接受治療。(instagram)

最初的248天:臥床與治療副作用 吃不下也要將營養刺進身體

化療為池江帶來脫髮、肚瀉、失去食欲等副作用,加上接受了「幹細胞移植」,副作用是移植的細胞會攻擊宿主身體,令病人失去食欲、肌肉也會消減,令體重大跌,對於需要全身大量肌肉的游泳運動員來說,無疑是對生涯的致命打擊。在食不下嚥之時,池江堅持透過靜脈注射盡量攝取營養。

池江就是在面對死亡之時,也在想着游泳,在副作用來襲之際,仍以運動員的方式去思考——因為這是她從3歲開始游泳的時候一直在做的事,年紀小小已要求在家中房間安裝一支橫杆,讓她隨時做引體上升;進而再設置爬架,好作進一步訓練。

即使池江用盡全力希望保護鍛煉多年的體格,本來1.71米高、57公斤重的她,還是失去了超過1/4體重的15公斤,「我有很多東西不能吃,也失去了肌肉力量。」池江的體重減輕許多,幼細的手臂毫無力量,令她連年幼時已熟練的引體上升,連一下也做不到,不過她從未放棄。

2019年10月17日,池江宣布出院,並以參加2024巴黎奧運為目標。捱過治療後,10個月的復健工作才最艱辛,每天除了物理治療、體能訓練、健身、到後期的游泳訓練,還有「飲食訓練」——除了三餐之外亦要額外進餐,晚飯後也要再吃拉麵。吃到想吐也要吃,畢竟若無法增回體重,入池時就無法好好加速。

護膚品牌微電影《中間泳道》收錄了池江臥病在床、及出院後復健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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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江璃花子一度相當瘦弱,幼細的手臂,無法好好地做引體上升。(Youtube截圖)

第406天:重新入水 重新起步

2020年3月17日,宣布患癌後第406天,她透過instagram興奮地說,終於獲准入水了!「一開始,我被禁止水中練習,但我慢慢增加陸上訓練量,最後終可重返泳池。」對池江來說,一切都像重新起步,從她為護膚品牌拍攝的微電影《中間泳道》的一個片段可見,瘦剩骨頭的池江,連從跳台躍進水中這個她20年來重覆了萬遍的動作,也不敢妄行。

她無法跟上隊友的練習進度,重看自己患病前的片段,她如一個旁觀者般,驚覺從前的自己原來「很出色」。

2018年的池江璃花子,在亞運會一口氣掃走6面金牌。不過,「浸淫在過去不會改變任何事情」,她要在未來創造一個新的自己。(Getty Images)

池江璃花子康復之路:(按圖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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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江的目標像是要追逐昔日的自己,但事實上,她是要在未來創造一個新的自己:「浸淫在過去不會改變任何事情,所以你開始思考,你可以怎麼改變未來,根本沒必要回頭看。」她為《中間泳道》錄下的一段對白,充滿力量,大概是她受治療副作用和病魔折磨的許多個夜晚後,得出的結論:「思考你如何過好當下,以及你如何讓那一個當下變得更有意義。」

她真切地活好了每一個當下,每一寸由引體上升牽動的肌肉、每一口撐着肚子吃的拉麵,都有其意義。

池江璃花子在IG自己剛出院時,相當瘦削的身軀。(instagram)
到2020年10月,池江仍然瘦削,但已大有改善。(Getty Images)

594天後:重返賽場 追逐從前與創造未來

2020年3月,新冠肺炎席捲全球,東京奧運宣布延期一年。聽來也許諷刺,但上天好像一度向池江關起大門、讓她活在夢惡中;最後,池江在惡夢中重生,上天卻在全世界的惡夢中,又為她重新打開了門,又或許,她是憑自己的力量,在惡夢中打開了返回現實的門。

2020年8月,延期後的東京奧運展開前不足一年,她重返比賽,在50米自由泳游出26.32秒,距離她保持的日本紀錄24.21秒有兩秒多差距,卻超出為自己定下的26.86秒目標;兩個月後的全日本大學生錦標賽,刷新大學生紀錄,在50米自由泳獲得第4名;2021年2月,全日本公開賽50自第2名、東京公開賽50蝶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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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回復圓潤的臉龐、4面金牌,背後是每一刻努力的累積。(instagram)

第783天:日本奧運代表資格

2021年4月,全日本游泳錦標賽暨奧運選拔賽,她在50米蝶泳、100米蝶泳、50米自由泳、100米自由泳4項全部奪冠,她在50自游出24.84秒,意味她在短短9個月內,將時間推前了1.5秒之多。儘管無法達到單項奧運A標,卻達到接力標準,獲得代表日本出戰奧運接力賽的資格。

日本、台灣、香港媒體,鋪天蓋地以「奇蹟」形容池江重返奧運的壯舉,但這真的是奇蹟嗎?前日本代表中西悠子、同時是2004年雅典奧運200米蝶泳銅牌得主,看過池江的比賽片段後如是說:「在蝶泳,強健的體格十分重要,儘管她的身體還未很強壯,但前進時卻充滿力量,每划一下水就能前進很多。通常在重病過後,肩膊轉動的幅度會減低,但池江沒有這情況,這解釋了她為何仍游得這麼快。」

這不是奇蹟,僅是證明她由童年開始決心為游泳而努力開始,走到今天以來,一直付出的努力沒有白費。

獲得奧運資格後,增重了9公斤的她,回復圓潤的臉龐上泛起微笑:「努力吧,總有回報的。」不要輕易說「奇蹟」,這令人忽視實際付出過的努力;也不要輕易將「努力」掛在嘴邊,除非,你真的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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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東京奧運開幕餘3個月,調查顯示7成日本民眾仍對此相當消極,甚至有聲音批評池江「自私」。無論如何,池江的經歷是她自己的,她只需為自己而努力。(Getty Images)

【香港隊已獲得的東京奧運資格】(按圖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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