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海軍演 | 美軍台海派兵遠遜1996年導彈危機 緣何按兵不動?

撰文: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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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天「環(台灣)島」軍事演習後,解放軍東部戰區宣佈軍演繼續,且並未公布結束時間。而繼「東風穿島」之後,又一波聲勢浩大的實戰演習全面展開,涉獵海域還包括黃海、渤海區域。此番解放軍軍事行動的連貫性可謂是建國後持續時間最長,規模最大的一次,比1996年台海飛彈危機時也更為強硬。

綜合媒體和軍事專家分析,從8月4日開始的解放軍軍演項目均不同。4日側重點為「精確打擊」、「區域拒止能力」與「遠程火力實彈射擊訓練」。5日重點為「制空作戰」,包含支援掩護、空中打擊、偵查預防等實戰化演訓。6日為「對陸打擊」、「對海突擊」。7日重點為檢驗「聯合火力對地打擊」和「遠距離空中打擊能力」。8日重點組織「聯合反潛」和「對海突擊行動」。9日重點則是「聯合封控能力」。

針對中國軍演,美國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柯比(John Kirby)4日在例行簡報會上譴責表示:「北京的挑釁行為是重大升級,是其改變現狀的長期企圖。」美國聯合G7外長與歐盟外交政策高級代表發布聯合聲明,關切解放軍針對台灣的威脅行動,呼籲各方冷靜行事。而後美澳日外長促中國立即停止軍演。主要都集中在外交層面發聲。

美國總統拜登8日終於首度開腔,在多佛空軍基地回答記者有關台海軍演的問題時,他稱「不擔心」中國對佩洛西上周訪問台灣的激進反應,並補充說他認為華府和北京之間的事態不會進一步升級。

或許真的「並不擔心」,美軍動作也略顯「安靜」——加強了對解放軍軍事活動的監視動作。主要在太平洋地區活動的美海軍第七艦隊,也沒有更多消息。美國安全顧問沙利文(Jake Sullivan)在接受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視公司採訪時說,美國不希望緊張局勢升級,但是,會堅持自己一貫的立場和做法。白宮宣佈延長航空母艦里根號及其打擊群在南海停留的時間,並推遲洲際彈道飛彈試射,「非常密切關注」中國軍演。

美國總統2022年8月7日離開白宮往位於家鄉特拉華州(Delaware)的裏霍博斯灘與家人團聚。他和第一夫人在那裏有一幢度假別墅。拜登8日從特拉華州多佛空軍基地(Dover Air Force Base)前往肯塔基州勘災時接受記者訪問,首次就解放軍於台海進行演訓回應。(AP)

相較於1996年台海導彈危機時,美國先是指派尼米茲號航空母艦戰鬥群通過台灣海域,次年尼米茲號航空母艦戰鬥群與獨立號航空母艦戰鬥群會合,構成美國結束越戰後在亞洲地區最大軍事部署的陣仗相比,此番美軍幾乎「無動於衷」。

美航母會否穿越台海海峽?

解放軍史無前例的大規模「環島」軍事演訓行動後,美軍會作何行動?大家都在拭目以待,尤為盯著美航母動態。有分析認為美軍或照搬1996年台海危機時的應對模式,派遣航母穿行台灣海峽,以示對解放軍軍演的示威。1996年台海危機之時,美國曾經派了2艘航母到台海,聲稱要「保護台灣」,其中「尼米茲」號航母直接穿越了台灣海峽。

基於此,全球都在矚目「列根」號航母(USS Ronald Reagan)。原本,在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離開台灣之後,「列根」號航母的任務也已經結束,按照美軍所公開的下一步計劃來看,「列根」號將前往日本橫須賀軍港進行停靠。據中國智庫的「南海戰略態勢感知計畫」(SCSPI)在推特所發布的「列根」號行進軌跡, 8月3日當天所測得的動態顯示「列根」號從台灣以東「暫時」往東航行。但美國白宮4日明確表示,美國國防部下令「列根」號留在台灣周邊「監控情勢」。柯比的原話是:「美軍已經命令『列根』號航母戰鬥群折返並停駐在台海地區,並對局勢進行跟蹤。」

美國列根號航母群近期頻在中國周邊海域遊弋。(資料圖片)

美國海軍表示,「列根」號航空母艦正在西太平洋的菲律賓海執行預定行動,該海域面積為570萬平方公里,約合220 萬平方英里,包括台海東南水域。美國偵察機也從沖繩起飛,持續接近台海。解放軍8月4日中午12時展開軍演後,美國海軍第七艦隊發言人說:「『列根』號航空母艦及其打擊群正在菲律賓海進行正常的、預定的行動,作為她日常巡邏的一部分,以支持自由和開放的印太地區。」

但截至目前,只有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柯比表示:「美軍將在最近幾周內通過標準的海空路線穿越台灣海峽。」但並沒有明確提到要派遣「列根」號航母穿越台灣海峽。

自台海飛彈危機以來,美國航母曾兩次穿越台灣海峽。第一次就是在台海飛彈危機時。1995年12月19日,「尼米茲」號穿越海峽,此時距離解放軍台海第一階段軍演結束不到一個月。

第二次是2007年11月23-24日,美軍小鷹號航母戰鬥群在訪香港被拒後,率8艘艦穿越台灣海峽。但美軍對此數次解釋是因為惡劣天氣躲避颱風而進入的台灣海峽。

近幾年,美國軍艦穿越台灣海峽挑釁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在2020年,美艦穿越台灣海峽13次。2021年美國艦機穿越台灣海峽的次數也有近20次。2022年以來也越來越頻繁,幾乎所有在西太遊弋的美國阿里伯克級導彈驅逐艦都會穿越海峽來機動。

軍事觀察人士指出,美國最有可能的做法是,派遣驅逐艦或其他水面戰鬥艦穿越台灣海峽,同時派遣P-8反潛機穿越海峽。單純從軍事上來說,航空母艦穿越台灣海峽的意義並不大。

美軍「本福德號」伯克級驅逐艦上月19日亦駛經台海。(Facebook@U.S. 7th Fleet)

隨着中國近年來軍事現代化的發展,解放軍已經擁有了先進的超音速巡航導彈和高超音速導彈,以及水面艦隊部隊,空軍也裝備了殲-20等作戰飛機。雖然美軍在中國周邊部署了大批戰鬥艦艇,但一旦發生衝突時向中國近海部署則是另一回事。美國已經無法再像1996年台海危機時那樣肆意妄為了。這個時候,航空母穿越台灣海峽就是赤裸裸挑釁,1996年的美國完全不需要考慮後果,解放軍也無力抵抗,而如今不一樣了。美國自己首先要掂量是否可以承受,以及是否值得。

美軍在台海部署如何 相較於1996年

綜合各方訊息看,目前美軍究竟有多少艦艇「陳兵」台灣附近海域:

首先,是「列根」號(USS Ronald Reagan)航母打擊群。伴隨一起的可能還有驅逐艦希金斯號(USS Higgins),以及導彈巡洋艦安提坦號(USS Antietam)和錢斯勒斯維爾號(USS Chancellorsville)。按照美軍方說法,強調它們「正在進行夏季巡邏部署」。

另外,「美利堅」號兩棲攻擊艦(USS America LHA-6)在日本的佐世保基地附近。搭載F-35B的「的黎波里」號(USSSTripoli LHa-7)兩棲攻擊艦部署在日本的沖繩。「埃塞克斯號」號兩棲攻擊艦(USS Essex LHD-2)和「林肯」號(USS Abraham Lincoln)打擊群則剛剛結束在夏威夷海域的「環太軍演」。

RIMPAC:「環太平洋」軍事演習2022年6月29日至8月4日在美國夏威夷和加州海域舉行。圖為RIMPAC於2022年6月27日在Twitter發表的照片,顯示美國、日本、澳洲的艦艇一起航行、前往夏威夷參加演習。(Twitter@RIMPAC)

除此以外,路透社報道稱,美軍第四艘大型艦艇「安提坦」號導彈巡洋艦(USS Antietam)駛往台灣東部海域。

根據獨立軍事協會美國海軍研究所發布的USNI News Fleet and Marine Tracker

此前的跟蹤報告來看,美國海軍目前部署的111艘戰鬥艦艇中,已經有超過一半派往第七艦隊的管轄範圍內,也就是所謂的「印太地區」。

這個陣仗相較於1996年台海導彈危機時,當下美軍不可謂不「寒酸」。

根據維基百科記載1996年美軍作戰序列,首先,美軍第5航空母艦戰鬥群(Carrier Group 5)陳兵東海。獨立號航空母艦(USS Independence CV/CVA-62)

直接參與,搭載第5艦載機聯隊。其中有裝備F-14A雄貓式戰鬥機,攜帶戰術機載偵察吊艙系統的第154戰鬥攻擊機中隊「黑騎士」; 裝備F/A-18C大黃蜂式戰鬥攻擊機的第192戰鬥攻擊機中隊「黃金龍」; 裝備F/A-18C大黃蜂式戰鬥攻擊機的第195突擊戰鬥機中隊「大炮」; 裝備A-6闖入者式攻擊機的第115攻擊中隊「老鷹」; 裝備EA-6徘徊者式電子作戰機的第136電子攻擊中隊「護手」;裝備S-3維京式反潛機的第21海上控制中隊「戰鬥紅尾」; 裝備E-2C鷹眼空中預警機的第115航母艦載預警中隊「自由鍾」; 裝備E-S3暗影,第A支隊(Det.A)的第5艦隊空中偵察中隊「海影」; 裝備SH-60F/HH-60海鷹直升機的第14直升機海上作戰中隊「衝鋒隊」;還有碉堡山號(提康德羅加級導彈巡洋艦)於台灣東南部海待命。還有夏威夷號(史普魯恩斯級驅逐艦)、奧布萊恩號、麥克拉斯基號(派裏級巡防艦)參與。

還有,第7航空母艦戰鬥群(Carrier Group 7)直入台灣海峽。首先是尼米茲號航空母艦 (CVN-68)穿台灣海峽。搭載第9艦載機聯隊。包括有裝備F-14A雄貓式戰鬥機的第24戰鬥機中隊「戰鬥叛徒」; 裝備F-14A雄貓式戰鬥機,攜帶TARPS偵查吊艙的第211戰鬥機中隊「戰鬥將死」; 裝備F/A-18C大黃蜂式戰鬥攻擊機「夜攻」的第146戰鬥攻擊機中隊「藍鑽」; 裝備F/A-18C大黃蜂式戰鬥攻擊機「夜攻」的第147戰鬥攻擊機中隊「阿爾戈英雄」; 裝備A-6E闖入者式攻擊機的第165攻擊中隊「嬰兒潮」; 裝備EA-6徘徊者式電子作戰機的第138電子攻擊中隊「黃色夾克」; 裝備S-3維京式反潛機的第33偵察中隊「螺絲鳥」; 裝備E-2C鷹眼空中預警機的第112航母艦載預警中隊「金鷹隊」; 裝備SH-60F/HH-60海鷹直升機的第8直升機海上作戰中隊「八球手」。還有第5艦隊空中偵察中隊「海影」(Fleet Air Reconnaissance Squadron 5 (VQ-5) - Sea Shadows),第C支隊(Det.C)、皇家港號(提康德羅加級導彈巡洋艦)、奧爾登多夫號(史普魯恩斯級驅逐艦)、卡拉漢號(紀德級驅逐艦),以及福特號(派裏級巡防艦)。

此外,貝洛伍德號(塔拉瓦級兩棲突擊艦)也在台灣海峽執行任務。搭載第31海軍陸戰隊遠征部隊 (EP)。配有第5海軍陸戰隊第1營(海軍陸戰隊步兵營),第31戰鬥後勤營、裝備AV-8B獵鷹II式攻擊機的陸戰隊第311戰鬥攻擊機中隊「熊貓」, 裝配Bell AH-1 SuperCobra、UH-1N雙休伊直升機的海洋輕型攻擊直升機分遣隊(HMLA Det.),裝備CH-53E超級種馬直升機的陸戰隊第466重型直升機中隊「狼群」,以及裝備CH-46E海騎士直升機的第265海洋中型傾轉旋翼機中隊「龍」。

克林頓政府曾在1996年台海危機時直接派出兩個航母戰鬥群駛過台灣海峽。(Getty)

美國傳統基金會亞洲研究中心研究員成斌表示,現階段還沒有人期待美國採取什麼行動。他認為拜登政府不會像克林頓政府那樣直接派出兩個航母戰鬥群駛過台灣海峽,因為美軍將面臨比1996年更大的風險。

美軍加大抵近偵察忙於收情報

而相較於艦艇,美軍方近日來明顯加大了抵近偵察。據環球網援引「南海戰略態勢感知智庫」最新消息,僅在8月5日當天,美軍就派出10多架各型號電子戰飛機、情報收集飛機、反潛警戒飛機和加油機前台島周邊海域,對解放軍軍演進行「擦邊」抵近偵察,以蒐集儘可能多的情報訊息。

美軍此次出動了手中幾乎所有的偵察平台,其中包括2架RC-135V「聯合柳釘」電子情報收集飛機、1架RC-135S「眼鏡蛇球」彈道導彈監視飛機、3架P-8A「海神」反潛巡邏機、1架E-3G「望樓」預警機和1架U-2S「龍夫人」高空偵察機,並有6架KC-135加油機提供支持,在解放軍演習區域外圍長時間徘徊。

美軍加大在台海周邊抵近偵察收情報。(資料圖片)

美軍同時派出RC-135V「聯合柳釘」電子情報收集飛機和RC-135S「眼鏡蛇球」彈道導彈監視飛機,這是非常不尋常的。前者是用於電子信號收集和情報分析的專用電子戰飛機,主要用於對軍用通訊系統和武器發散的輻射信號進行收集整理,並且還可以分析對比這些信號特徵,對軍事設施、設備以及武器平台進行頻譜訊息的收集,有利於美軍開展電子戰行動,是美軍進行大規模針對性電子對抗的一個技術鋪墊。

RC-135V飛機高頻率出現在軍演演習區域附近,說明區域內的戰機、戰艦活動異常頻繁,美軍可想抓住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更多抓取解放軍軍事裝備的相關訊息。而RC-135S則是一種專門用於對彈道導彈試射或者航天發射活動進行高空監視的偵察機,這種飛機出現在相關海空域,說明演習區域內肯定進行了彈道導彈的發射打靶任務。

專門用於監視亞太地區實時情況或者突發態勢的高空偵察機——U-2S「龍夫人」也在當天下午從韓國烏山空軍基地起飛,進入中國東海相關空域,隨後這架飛機對演習空域的北部進行了長時間偵察,這種飛機主要是對海面和地面進行偵察的。所以一些分析認為,當時在東海和台島以東海海面上的軍演課目可能異常複雜,需要駐韓美軍空中偵察大隊進行增援。

美軍推遲遲洲際彈道飛彈試射

面對解放軍「環台」軍演,沙利文(Jake Sullivan)早前在接受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視公司採訪時說,美國不希望緊張局勢升級,但是,會堅持自己一貫的立場和做法。從美國軍方行動看,再次推遲了空軍民兵III(Minuteman III)洲際彈道導彈(ICBM)的例行試射。據稱是為避免在解放軍在台海展開演習之際,中國與美國的緊張局勢會因此而升温。

但這亦不是第一次推遲試射。美國五角大樓3月2日在俄羅斯宣佈其核力量處於高度戒備狀態後,曾宣佈推遲上述試射計劃。華盛頓當時表明,美俄都重視誤判的風險,並採取措施降低這些風險。而後的4月,為在俄烏戰爭期間緩解與俄羅斯的核緊張局勢,美國軍方再次決定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