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強專訪|任局長時美國態度已起微妙變化 港國際定位建基實力

撰文:翟梓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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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新任總統拜登上台,即使美國對華的態度相比特朗普時代較溫和,但主調仍然離不開是反華。香港作為中國的國際金融中心,難免成為中美角力的戰場之一。

財經事務及庫務局前局長陳家強認為,美國對華不友善,很自然對香港亦不會很好,但他始終不相信美國會令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有所動搖,因市場自有一套規律。他認為,經過特朗普4年,香港當前更要認清自己的金融實力在那裡,繼續做好中國的國際金融中心,才是持續可行的發展方向。

陳家強擔任財經事務及庫務局局長長達10年,見證著中美關係變化,更親身體會到兩國博弈對香港的微妙影響。他憶述,在出任局長期間,已觀察到美國對香港由初期「客客氣氣」,慢慢發展成「不瞅不睬」。這個變化主要是隨中美關係而改變,美國比較關心中國的事,大格局是香港僅僅是中美間角力的一個部份。

可是,在特朗普最後一年的任期,對華政策更加激進,由關稅政策發展至要求「香港製造」改為「中國製造」,又禁止美國人投資中國企業,對香港已非「不瞅不睬」般簡單。這些措施,在市場上引起廣泛漣漪,小則受影響企業股價出現波動,大則因「禁投令」,導致多家美資輪商將數百隻牛熊證提早退市,而盈富基金管理人更一度宣布停止買入被制裁的恒指成份股。

美國國會通過的《外國公司問責法》,將矛頭對準不少中概股。(美聯社)

逼中概股除牌 「無意思、無智慧」

禁止美國人投資中國企業這回事,陳家強坦言這是以前大家沒有經歷過、沒有想像過,但對於美國逐步逼使中概股除牌,陳家強直言是「無意思、無智慧、只會益咗香港」,中概股只會選擇放棄美國,回歸香港上市。他相信,拜登上台後不會再用這些招數對付中國、香港,但會否完全撤回這類的決定,陳家強分析認為拜登不會急於撤回,一來事件對美國而言沒有逼切性,二來可以在日後當作談判的籌碼。

陳家強相信,雖然香港夾於中美之間,但他不認為美國會有舉措令香港金融中心的地位受到影響,因為這對美國不會帶來什麼好處,更不相信有任何舉動可以傷及香港同時,又不對美國造成負面影響。「金融市場有其規律,不是一國話做咩就做咩。」

除了「禁投令」外,去年更一度傳出美國有意禁止香港進行美元結算、限制銀行使用美元。陳家強稱這可以發生,但大規模禁止使用美元是一招「七傷拳」,傷害級數有如核武器,會嚴重影響美元地位,「特朗普唔做,拜登都唔會做,對美國好傷……﹙中美﹚金融之間的對抗,比較極端的情景,我諗唔應該會發生!」

對於美國逐步逼使中概股除牌,陳家強直言是「無意思、無智慧、只會益咗香港」。(高仲明攝)

難阻美國長臂管治  惟要防範Rule Setting

過去幾年,美國一直透過長臂管治,令其他國家或公司受其干預,資本市場例子如雲,從早年禁買賣在港上市的俄鋁(0486)股份,到早前盈富基金﹙2800﹚管理人、美資道富環球投資管理因美國「禁投令」,一度停止購買更多中移動(0941)、中海油(0688)等被美制裁的股份。

道富後來轉軚,稱由於道富環球投資管理亞洲是一家亞洲有限公司,而盈富基金也是一隻亞洲成立的基金,因此不符合美國人士的定義。事件令人思考香港能否透過界定「金融主權」,防止美國的長臂干預?陳家強強調,事件不是香港本身問題,但難有所謂「金融主權」的概念,原因是金融世界是國際化,無一個政府可完全控制市場遊戲規則,「其他國家又是否一定接受?」而且金融市場的行為,都是你情我願的市場行為,「美國咁做,全世界無見過,也不是根據國際法,以前大家都好守法。」他好奇為何美資公司肯服從命令,無人向政府進行司法挑戰。

陳家強強調,金融市場是國際性,最重要的是監管互認,國與國之間要對監管認受,才可以讓投資者買進他國的股票。既然無法透過「金融主權」防止政治風險,陳家強認為香港更要防範世界的規矩設定(Rule Setting)方面,因為香港將會被其他國家更嚴謹處理,例如關於金融的事項,包括反洗黑錢、稅務方面。陳家強認為,假如美國想對付香港的話,或會指控香港沒有遵守《反洗黑錢》條例,又或者指香港的稅務優惠做得不好,從而令香港受影響。

國際金融中心重新定義  認清香港實力之處

既然在中美角力下,香港面對重重挑戰,又如何定位,發揮實力?陳家強指出香港一直標榜自己是國際金融中心,但何謂國際金融中心?長久以來,不時有聲音指香港不夠國際化,太過依賴內地,陳家強反問︰「定位中國,有咩問題?」

他續稱,自己在政府工作時,曾經試過邀請海外公司回港上市,「最後嘅成果係強差人意」。事實上,除非外國公司想得到亞洲投資者的青睞,否則無須在港上市。他坦言,「國際化」並非空泛之談,並分享到自己十年前在政府提出香港應如何定位時,便指出香港是中國的「Global Financial Center」,「不是你話國際就國際,香港的國際定位是建基於實力,而我們的實力正正是香港屬於中國的國際金融中心,為何不是上海?因為佢未Global住,仍不是一個實體!」

不少中資公司要在香港上市,是因為要通過香港才能夠接觸到外國投資者。陳家強認為中國市場要開放,而互聯互通正是透過香港窗口連繫中國與國際,這一點是香港未來更要強烈宣傳,開拓更多產品。他更提到,如今國際政治問題複雜,中國受世界圍堵、抗衡,而香港作為中國一部分是「無得走」,故此更加要令市場定位更清晰,「中資去其他地方,未必有信心,怕隨時『郁』你的股票,有政治風險,當然中國有佢外交考慮,但問心果句,當然是香港穩陣。」陳家強稱,目前的政治環境更加現實,而過往一段時間走的路線,是證明方法可行,便應該繼續下去。「香港是中國一部份『無得走』,所以更要強化呢樣嘢,否則講國際化會好虛無,有咩Sell畀人?」

陳家強認為互聯互通正是透過香港窗口連繫中國與國際,這一點是香港未來更要強烈宣傳。(資料圖片/林振東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