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六四的再定位——本土要如何承載社會記憶?
對於支聯會行禮如儀的批評,在數年前早已出現…正因為支聯會多年來未有正視問題,方始在本土情緒高漲下釀成當前論爭。今時今日,本土情勢已難逆轉,「建設民主中國」也有如當年國民黨在臺灣高喊反共復國一般蒼白無力,欠缺實際意義。不如由此為「六四」重新定位,重新出發。
文:時政脈絡
有關六四的爭議甚囂塵上,但大部分並不必要。也許是《明報》的 soundbite 太過聳動,將港大學生會會長孫曉嵐的發言以「悼念六四是否要有完結?」為題,於是引發輿論群起回應。
支持與批評兩派均不對題 實際分歧卻未必如此大
但孫氏的言論其實十分清楚,其一直強調敬重六四志士,也無半點詆譭,更未有要遺忘歷史,只是不滿支聯會的愛國情懷以及流於口號的作風,才質疑維園燭光悼念的意義。然而大部分評論純粹衝着《明報》的標題及報道發議,批評其泯滅良心,不近人情,根本文不對題。
及後樹仁學報編輯的「龜公」論,矛頭同樣指向支聯會而不是六四本身,但就再激起任建峰律師說「不要再對學生客氣」。
支持孫氏言論的網民,又覺得此即係「支教」霸權,不容許維園悼念以外的討論,卻也一樣不對題,因為各種批評的出發點只是惟恐六四被新一代遺忘,而不是支聯會的種種。雖然激起議論千重,但雙方甚少針對相同議題。常言道香港社會撕裂,恐怕輿情更在網絡及資訊的碎片中,互相誤解,紛亂迷茫。
對支聯會批評已經年
其實,彼此若平心靜氣,分歧未必如此大。事實上,對於支聯會行禮如儀的批評,在數年前早已出現。且正如施永青日前撰文指出,泛民一早就應反省除卻藉六四表演自身的政治貞操外,到底能為港人實際爭取什麼利益?何況,一方面要結束一黨專政,又堅持要平反六四,更是自相矛盾——既然中共暴虐,而六四早有公論,何必執著要北京平反?正因為支聯會多年來未有正視問題,方始在本土情緒高漲下釀成當前論爭。
今時今日,本土情勢已難逆轉,「建設民主中國」也有如當年國民黨在台灣高喊反共復國一般蒼白無力,欠缺實際意義。不如由此為「六四」重新定位,重新出發。
正如各方所指,六四事件及其悼念是香港本土歷史不能割捨的一部分。不單是因為當年港人熱切投入北京學運、觸發百萬人上街,以及參與營救民運人士、驚心動魄的黃雀行動;更在於六四是不少人的政治啟蒙。多年來不少老師就是帶同學生在維園,具體地教授何謂民主,何謂自由。
港人追普選反專政 情深根種於年年悼念
年年的悼念更是將歷史潛移默化為香港社會的內在價值。即使多年來有幾多言論指六四歷程複雜,真相未明,要大家「公正對待」,但港人都不為所動。因為我們明白,無論箇中有何轉折,任何政府在任何情勢下,都不應用軍隊對付人民,而這一點無比重要,因為這是一切政治倫理的起點——政府的建立應是為了保護人民,傷害人民的政權不能是合法政權。由此,我們才再會進一步要求政府有各種的形式和表現,例如民主,以避免少數人操控政府來為所欲為。
我甚至認為,基於長年的六四悼念,港人遂對政權的實體暴力有深刻感受,方在前年九月對催淚彈的鎮壓有強烈反應,而引發了劃時代的雨傘運動。
拿走了六四 我們可以做什麼?
拿走了六四,我們甚至無法了解香港當前的社會心理。同時,亦因為香港是中國境內唯一能公開紀念六四的地方,多年來港人亦由此明確認識香港與大陸如何不同,成為港人身份認同的一部分。
正因如此,我們確實無必要再執著於維園年復一年的悼念儀式。
不如遍地開花吧,在樓下的空地播放六四影片,或在街頭派發八九六四的剪報,重溫中共暴行,警惕北京所為;
深耕細作吧,辦社區講堂,由政權的實體暴力引論到制度暴力,以求民主意識在大眾真正紮根;
展望未來吧,一起想像面對如此過去,我們希望擁抱怎樣的政治,怎樣的社會。以本土視角,多元、積極地承載歷史,六四的意義才能真正薪火相傳。
【編按:作者時政脈絡由一群年輕學人組成,希望以自身的學術背景,分析及解讀時事,以回應社會,為拓闊公眾討論略盡綿力。】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