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了,學生也應該有「標準工時」?

撰文:蕭裕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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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和青少年的「學習和生活的平衡」雖然一直在家長和教育界中有所討論,但卻未有認真去處理這問題。更重要的是,兒童和青少年在學習和生活上的失衡,卻一直被看成是一個教育或家庭問題,鮮有把學童的學時問題和打工仔的工時問題一併討論,從中探討我們的教育系統如何鞏固資本主義社會的剝削邏輯 。
蕭裕均
香港學生每周學習時間(包括在校上課、做功課、參加補習班和課外活動)平均長達 62.2 小時。(資料圖片)

又到 9 月,短暫的暑假匆匆過去。對學生來說,每年開學前後的幾天都是一場惡夢。哪怕你是勤奮的,還是懶散的學生,開學前後的一周都要在生活習慣和節奏上作出調整。那些可以「瞓多幾個鐘」的日子都了然過去,換上的是有規律的上課時間表。

學童學習和生活失衡 學習每周長達62.2小時

近年,由於標準工時的立法諮詢、香港工時冠絕全球,以及因長工時而衍生的健康和家庭問題,都令成年人的工時問題愈來愈受到關注。然而,兒童和青少年的「學習和生活的平衡」雖然一直在家長和教育界中有所討論,但卻未有認真去處理這問題。更重要的是,兒童和青少年在學習和生活上的失衡,卻一直被看成是一個教育或家庭問題,鮮有把學童的學時問題和打工仔的工時問題一併討論,從中探討我們的教育系統如何鞏固資本主義社會的剝削邏輯 。

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兩年前,香港研究協會透過電話訪問逾千名家長,當中發現香港學生平均每日只有 6.9 小時的睡眠時間,即使是幼稚園學生也只有 7.9 小時,遠遠低於中文大學醫學院的建議—— 6 至 12 歲兒童每日至少要睡 10 小時。此外,在同一個調查中亦發現,香港學生每周學習時間(包括在校上課、做功課、參加補習班和課外活動)平均長達 62.2 小時,較英國學生的 54 小時多逾 8 小時,更比香港一般打工仔平均每周工作 49 小時還要長。這都在說明,學童的學習和生活上的失衡已十分嚴重。

我們拿學校和家長的不同安排來與成年人的工作做對比,便會發現很多都是十分相似的。(資料圖片)

資本主義社會節奏 由入學開始鍛煉

其實,筆者認為,香港標準工時遲遲未能立法,除了因勞資雙方在職場上的權力過份懸殊,和香港一直以來根深蒂固的新自由主義意識形態外,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打從學童年代開始,香港的打工仔的身體已被不斷鍛煉成適合長時間工作,以配合資本主義的節奏。

在這長期的鍛煉過程中,香港的學校和家長都可以說是積極參與其中。學校和家長都會藉不同的權威去粗暴地改變學童的自然生活習慣和節奏。假若我們拿學校和家長的不同安排來與成年人的工作做對比,便會發現很多都是十分相似的。例如:返學遲到要受罰、暑假完結前要像趕工一樣的趕做功課、家長未開學便為學童安排各式各樣的補習班和課外活動,學童尤如加班工作一樣。

在學術界中,教育系統和資本主義系統的關係已有廣泛討論。社會學家Barbara Adam便指出,打從人類社會出現計時器開始,人類的社會時間觀念便有着翻天覆地的轉變。在還未進入工業化的農業社會時,人類的生活節奏大多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自然時間來進行;然而,自從不同的計時器出現,以及開始對時間作十分精細的計算(時、分、秒),人們一日的 24 小時便不停地被控制和規劃。直至人類社會進入工業化和資本主義的階段後,學校也同時出現相應的「時間實驗」:學校創造了形形式式的時間控制和規劃活動、工具和規範(如:開學日、上課時間表、畢業禮等等) 。

回到今天的香港,我們看到這些時間的規劃愈來愈嚴重。334 學制實施後,很多學生連原本是放假的暑假時間都被用作補課;更不用說家長在暑假開始前,便為學童度身訂造不同的暑期活動和補習班。從「社會時間」的理論觀點來看,這不單使學生的自主私人生活時間大為縮減,更使學童的假期生活和學校生活變得愈形模糊,實有邁向「全面學校化」之勢。

那麼,一年一度的開學日對學童來說有什麼重大的社會意義?可以說,開學日是一個儀式,提醒你是生活在一個必須服從權威和遵循資本主義生活節奏和規劃下的群體社會。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