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斐森辭職.博評】大學不能自主,社會也難有自由

撰文:黃偉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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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大學的校長馬斐森突然辭職,不是香港大學的內部事情,也不只是香港的高等教育界的事情,而是整個香港,關乎你與我每一個人的事情。
大學可享有的自由度,往往是社會自由度的寒暑表。當連身為香港歴史最悠久的大學,也不能獨立自主的時候,試問又如果再能保證我們的社會,可一如既往地繼續享有思想及價值等種種的自由?

馬斐森情願大幅減薪也要在約滿前辭職。(資料圖片)

馬斐森未約滿,也願大幅減薪,只求急急脚「走人脱身」,事件極不尋常。雖然當事人一再強調辭職是基於「私人理由」,但和特首梁振英宣布不尋求連任一樣,真心相信的人不多。真正的原因,相信是和大學的運作日益受政治干預有關。

在香港負責管理大學教育及撥款的官員,一向十分重視香港的大學的國際排名。諷刺的是,環顧世界頂級的大學,如哈佛,牛津,普林斯頓,及史丹福等,均是運作獨立自主的私立大學。因此,要提升香港的大學的國際排名,提升它們的獨立自主度是有效的途徑。可惜,這從沒實現。

辭職風波也使我回憶起一件往事。我曾到新加坡國立大學面試,雖然近年有所改善,但當時的新加坡,和如今差不多,仍是一個軟性的威權政府,人民批評政府是大罪。基於這個原因,我有點擔心在新加坡大學任職的學術自由,因此便在面試期間不斷問了一些相關的問題,包括了在新加坡做學術研究有沒有禁區?是否不能在研究上批評政府的任何政策?

得到的答案是出人意料,如今看來也有點啼笑皆非。就是新加坡享有很高的學術自由,事關學術論文一般很少人會去閱讀,不要說一般的普羅大衆不會看,即使是在學術圈內,也只有研究相同範圍的學者才會注意。換句話說,由於學術論文通常很少人會看,引起社會廣泛迴響,以至挑戰政權的機會十分之微,所以新加坡政府不會介意你研究什麼,根本唔得閒理你。

雖然,對於學術自由的憂慮,被以上「有趣」但非常合理的答案所釋除,但自己心想,除了做學者外,自己也要做一個普通的人,需要享有生活上的各種自由。所以,最後雖然獲聘,也決定在土生土長的香港任教,放棄了到新加坡發展。當時覺得自己的選擇十分之明智,但直到最近,卻感到有點懷疑。因為香港社會的言論空間,在過去幾年不斷收窄,有些題目或概念,例如港獨,被變成非黑即白,立場不同便立即被攻擊,什麼理性討論的空間也失去。

更想不到的是,連當年不需要擔心的大學自主與學術自由問題,竟也漸漸浮現。大學之大,着重的並非校園之大,或學生人數的衆多,而是它對不同意見,立場,價值和學理的寬大包容。大學是追求真理、進步與創新的地方,擔起了推動社會發展的偉大任務。因此,大學也是最需要自由和自主的地方,不能受政治干預,否則,只會由先驅者,淪為應聲蟲。

大學失去了自主時,也同時敲響了社會自由的喪鐘。我們最大的憂慮不是來自當權者想控制大學,而是這一切只是控制社會思想自由的先兆!

(文章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