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煙花,應該和誰看》超現實、超理想 又一日本純愛動漫

撰文: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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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應該和誰看》毫無疑問乃《你的名字》監製川村元氣的添食之作。事實上,兩片的許多元素均甚相似,好像畫風、配樂,以至故事發展、純愛主題等皆然,是故坊間都愛拿作比較。

不必諱言,觀乎市面反應,《煙花,應該和誰看》確比《你的名字》遜色得多,既沒引起甚麼哄動,就連票房收入也大不如前。畢竟,由角色、劇情、氣氛,到話題性甚而哲理部分等,本片皆無「機關算盡」,沒有極力迎合觀眾及商業口味。

然而,這不代表《煙花,應該和誰看》不值一看。電影由《情書》導演岩井俊二的原作《煙花》改編,這個1993年的劇本助他奪得「日本電影導演協會」的新人獎,無疑已是一個品質保證。再加上,當今純愛作品買少見少,戲中的超現實、超理想處理(「超現實」指「超越現實」,「超理想」指「超級理想」),還有選擇以動漫作為載體,亦令故事的愛情主題得以昇華脫俗。

始終,當吃過鮑蔘翅肚後,難道就不能再吃咸魚青菜嗎?何況,《你的名字》未必是鮑蔘翅肚,《煙花,應該和誰看》亦絕非咸魚青菜呢?

【編按:以下內容含劇透,逃生門在此。】

《煙花,應該和誰看》電影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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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應該和誰看》跟《你的名字》的「似」與「不似」,正好解釋了坊間對本片的反應。

先談兩者最大的共通點——時空穿越。查岩井俊二的原著,其實並無具體展開去談時空穿越,但電影版卻想食髓知味,希望舐盡穿越的尾水,就恐是本作的一大敗筆。不知何時開始,包括《來自星星的你》、《你的名字》之類,穿越情節都被廣泛應用,並且都套諸愛情片裡,就連港劇一經用上也大受歡迎。可是,首批去用兼且運用得好,誠可帶來不斷話題;惟跟風地用兼而運用不好,效果則是天壤之別了。

今番電影的穿越,實嫌過於「小學雞」。與《你的名字》談論災難不同,《煙花,應該和誰看》只是講述反叛少年的「私奔」(實質是「離家出走」),格局自難相提並論。其中,電影所涉及的「英雄救美」,也僅僅在於協助女伴反叛家長,而非拯救愛人性命以至全村人的性命,觀眾的緊張感及整體氣氛難免遠遠不及。

談到「英雄救美」,站在兩性角度,《煙花,應該和誰看》也嚴重失算了。《你的名字》的「機關算盡」,一大主因乃完全滿足到男女觀眾的口味:一來兩位男女主角都深受異性愛戴,二來男女雙方均先後接力般扮演了救世主角色,三來也很好結合了女性化愛情和男性化災難,所以,電影的叫好叫座實非意料之外。不過,《煙花,應該和誰看》則很大程度只是男性向的,女主角奈砂無疑是「女神」般的存在,惟男主角典道卻又矮又無自信(反之第二男主角則帥多了),在男方並非白馬王子的情況下,如前所述「英雄救美」情節又嫌「小學雞」,其相對少獲女士欣賞是可以預期的,就劇情而言劇力難免單薄了些。套用漫畫術語,相關設定可謂過於「後宮」,女主角只是沒頭沒腦地愛上男主角,甚至隨機兼隨便地以比賽決定「私奔」男伴,此前並無怎樣交代二人互生情愫,這當然叫女性觀眾難以好好投入。此外,電影亦嫌不必要地「賣弄色情」,例如渲染女性身材和性感衣飾,其男性主導實在昭然若揭。

男主角(左一)並非白馬王子,僅是女主角隨便兼隨機地挑選,「英雄救美」難令女性觀眾很好投入。(《煙花,應該和誰看》電影劇照)

而且,「私奔」作為全戲主軸,在道德上亦難引起共鳴。首先,抗拒後父到來而選擇「離家出走」,這個理由已嫌欠缺說服力,特別是電影並未事先交代後父如何地差,她的抗拒同樣是「沒來由」的;試想,於今世代離婚率愈升愈高,如果子女都要為後父後母「離家出走」,社會豈非混亂不堪?其次,為了避免孩子氣的「離家出走」,女主角決定改以「私奔」包裝,甚至隨機兼隨便地揀選男伴,其合理性固然又大打折扣了。而當男主角問女主角日後如何維生,女方竟然回答出賣身體又或要當偶像之類,難道這不是很天真很傻嗎?筆者形容本片是超現實、超理想的,除了意指穿越情節以外,也在於女主角及男主角的天真與傻,莫名其妙地過份樂觀和率性,誤以為前路都是一片光明--看在實際的世人眼裡,自然難以認同和投入。

女主角的「離家出走」或「私奔」,實嫌過於「小學雞」,大家自然難有共鳴。(《煙花,應該和誰看》電影劇照)

要談這齣純愛電影的好,則正在於其超現實、超理想。所謂純愛,不就是義無反顧地愛?以至愛得轟轟烈烈?男女主角的最後水中一幕,可謂超現實、超理想之極,彷彿世界上只存在互愛的雙方,其餘所有包括生物反應(呼吸)或物理反應(浮水)等等皆可忽視--這個萬念皆空、唯獨純愛的境界,難道不是至高無上的嗎?從電車突然轉向在海面上走,到二人踏在微微露出海面的岩石,還有幻彩般的天幕及複數平行世界的浮現,都在帶領觀眾們逐步踏進這個疑幻似真的仙境——此前煙花奇怪地綻放,已是這個超現實、超理想世界的徵兆,亦帶出了追尋真實不妨稍稍陶醉虛幻的主旨。雖然,相關表達手法或難為人接受,無論如何都過份唯心及反常了,但這水中一幕絕對是電影的點題高潮。

其實,上文縱然彈多過讚,惟不等於說《煙花,應該和誰看》並不好看。就如身邊男伴不及C朗有錢、靚仔兼好波,也不等於男伴一文不值吧?本片的真正問題,乃在於太容易與《你的名字》比較了,以及電影竟然為了「似」《你的名字》,而不惜過份地扭曲原著。岩井俊二的原著,首先並不集中在穿越二字,而在於表現一種青春主導的純愛感覺。原著《煙花》作為電視短劇「IF如果......」的一個單元,就如電影日文原名為《打ち上げ花火、下から見るか?横から見るか?》,亦即《煙花,應該從下面看?還是側面看?》,主要是由一群少年對煙花孰圓孰扁的爭拗,來帶出與其受困現實不妨嘗試擁抱幻想的純真,並藉男女主角的「如果事情這樣發生......」那段純愛劇情體現至極。當中,原著的少年設定,都是小學生而非中學生,這又為相關純真與純愛的兩小無猜,多添了一份青澀活潑的感覺,尤其是減卻了不必要的現實感和道德感。的確,無論是原著抑或電影的重點,由始至終就是超現實、超理想的!觀眾們必須拋棄世俗視野,方能夠好好感受這份純潔的。

欣賞本片,宜以超現實、超理想的脫俗純愛視角出發。(《煙花,應該和誰看》電影劇照)

說到底,《煙花,應該和誰看》的「失敗」,乃不必要地與《你的名字》牽扯綑綁,還有不必要地加滲與《你的名字》類似的元素。過份強調穿越一環,就有點「畫虎不成反類犬」,當中不單人物、劇情、氣氛等俱比《你的名字》輸蝕,其時空交錯也簡單易明得欠缺話題性,此外,重新再來的玩法只令筆者想到周星馳的《月光寶盒》,而論哲理的話又較德國經典《疾走羅拉》低了許多檔次。

然而,純粹以獨立單一的藝術來看《煙花,應該和誰看》,本片還是深有純愛味道的,而這也才是欣賞本片的最佳視角。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