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潤二恐怖展】台北和香港站我都去過，分別在於……

去年初到台北旅遊時，看了漫畫大師伊藤潤二的台北站展覧。香港站現在舉行，今年我去看香港站，特意看看它跟台北站之別。
兩站同樣有AR擴增實境展區和把觀眾自拍照拼入「人頭氣球」的即場打印漫畫稿作為核心展品，符合商業的文創展覧的方程式——有嘢玩亦有嘢帶走。
香港站特別度身制作有香港街景的影像作品和紀念品。不過展出的漫畫稿只有少量是原作手稿，大都是數碼打印本，無法讓我再睹原稿裏的大師功力，唯有買多幾份為香港站而造的紀念品作心理補償。

展區策劃　港台大不同

香港站的空間比台北站的大，可以做就更多展區。開首的展區就是AR擴增實境展區。AR擴增實境眼罩讓觀眾看到各式恐怖角色從漫畫格中跳出來，強化大師作品裏的恐佈元素之餘，同時把平面的漫畫變成動畫。

第二個區是放映區，展出了幾張漫畫角色「富江」的彩稿，播放着兩條近來創作的短片，一是由伊虅的台灣粉絲兼著名女魔術師王子妃cosplay「富江」的影像作品。另一短片是把香港街景和不同漫畫角色拼疊一起的影像，顯然為是次香港站度身製造。

往後展區跟台北站一樣以代表作為主題，展出作品裏不同稿件。香港站的背景設計比台北站來得色彩豐富，AR擴增實境展區裏有紙㩹的蝙蝠和飛蟲貼在牆上，配合從漫畫格中跳出來AR擴增實境。展出「賣冰淇淋的車子」彩色漫畫的整幅展牆給印成富豪雪糕車的香港街頭夜景，襯抬出漫畫的氣氛和鮮明顏色。

正如一般漫畫展，香港台北兩站同樣展出幾個真人原大的角色模型，但香港站的團隊不太善於處理立體展品，都沒有清楚標示，沒有台座來突矮小展品，展示位置讓展品變成一種裝飾道具。其中木盤形的「漩渦」的模型給放在兩個展區間的走廊旁邊地上，展品沒有座台，不被置於高處，總讓人匆匆掠過而走漏眼或讓不熟悉大師作品的觀眾誤認為它是展覧裝飾之一。

放映區播放着的是短片，駐足觀賞也不太累。不過，展區中間還放置了一個坐在如足浴桶大的玻璃缸的「富江」模型。與播放着的短片呼應的這個赤裸「富江」模型理應可以構成拍照景點，卻讓看短片觀眾擠迫起來，個個只好背對這玻璃缸，看着短片。加上安全考慮，玻璃缸給圍上黑色保安欄拉帶，讓這「富江」模型更像一個臨時展品。也許這「富江」模型需要一個高一點的台座以之突出。

展品註解不周全　打印稿始終不及原稿

策展團隊在「策展人的話」指出他們是伊藤老師的粉絲已有廿多年，故特意以非一般漫畫展覧的角度來展示老師的恐怖美學和漫畫功力。展場裏的文字解說，刻意指出伊藤老師的漫畫的文學性，擁有「卡夫卡的孤寂和崩壞」，像《聊齋志異》的借妖怪喻人性。

也許展覧要讓觀眾專注漫畫圖像，也許展覧展示稿件的原貌，展出的稿件上面只有日文，標題只有作品名稱和年份，沒有為日文作翻譯，始終失卻了漫畫本來「圖文並茂」的說故事特質，亦令很多觀眾不知道漫畫中的故事情節。好些觀眾者看着展品都說已記不起這段故事在說什麼。

展覧的價值是可以一睹原作，可以從紙上的塗改漬和鉛筆寫上的註記，推敲大師的創作過程。我想這次因成本和各種環境因素，大多數的漫畫稿都是數碼打印。幸好時下電腦素描和打印技術先進，打印出來的彩色稿件仍能呈現原手稿的着色層次，但少量黑白稿件仍然有像數不足的馬賽格。漫畫展覧總會展出複製的打印稿，但始終不及手畫原稿裏一筆一劃所流露的藝術魅力——學者班雅明所言的「靈光」（aura）。

碰巧這一年裡有不同漫畫相關展覧在港展出，策展方程式——互動展品、專題免費紀念品和作為photo spot的立體作品——已經顯現娛樂為本的主流格式。伊藤潤二大師的作品盛行於1990年代末，正是日本泡沫經濟爆破後的衰退期，其作品中人物各憂愁狀態正好與當時日本社會景況平行對照。多數漫畫展具商業考慮，於是策展方針通常以作品風格變遷為主線，以強調其藝文價值，少有像博物館的展覽，突出漫畫與其生產年代的關聯。待期大師的下一站展覧可以讓觀眾不只看到大師筆下「那些年」的人物，也可以想像到日本的「那些年」。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