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潔工爸爸一句話 令自殘女兒滿足的笑了

撰文:黃啟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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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時正值炎炎仲夏。
已經很久沒和小美聯絡,今天忽然收到她寄來的一封信。
信件的內容令我十分憂心,小美在信紙中的每個格子均在訴說她與那位「男友」的綿綿情話,
最後更說,她為了這段苦戀,不得不在手腕上劃上一道道的疤痕,以表明她對愛情的執着和爛漫。

(Getty Images)

最初接觸小美,是她剛升上小六的時候,一天媽媽無意間發現小美在手腕上割下了上十條的疤痕,驚惶的媽媽在她口中找不到割手的因由,只好帶她來見我,希望我能開解她。

初次會面,只見小美在炎夏高溫穿上一件厚厚的毛衣,微胖身型加上臉額數顆紅紅的青春痘,一臉害羞的眼神內盛滿了少女的情懷。媽媽表示小美自小患有斜視,雖然已經完成了兩次矯視手術,但她仍對自己的外貌極為在意。她也患有讀寫障礙,成績欠佳亦令她自信低落,更甚是她偶爾亦成為同學所嘲笑的對象。

「小美,我知道妳割手的原因是為了發洩心中低落的情緒,妳可否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
我關心地問。
「你知否什麼是『非主流』?」
小美反問道。

原來「非主流」是近年來青少年在網絡上一種獨特文化,這族群認定自己無人關心及註定失敗,又對現存社會極為失望;但另一方面卻透過奇裝異服或古怪的造型去吸引他人注意及認同。當中絕大部份更主張自殘、鼓吹血腥及暴力,故此他們喜歡自拍相關照片並投放在網絡世界以作分享。

在理解什麼是「非主流」後,我只好耐心去了解小美的內心世界。原來小美的姊姊較她年長五歲,但卻長得清秀可人,再加上自小成績不差,小美不期然活在姊姊的陰霾下,更認定父母並不喜歡她。

與此同時,小美爸爸為食環署的清潔工人,為人十分懦弱,家中大小事情均由強勢的媽媽主導,小美言語間更透露母親及姊姊嫌棄父親職位低微。起初當我向媽媽解說小美的低落情緒及自殘行為,需要正視及求醫時,媽媽斬釘截鐵的拒絕,認為女兒的情況並不太差,更不讓女兒與我聯絡。

直至再次收到那封信,我決心再聯絡媽媽,幸好她亦讓我再到家中和小美傾談。

相隔數月再次來到小美家中,她如常的躲在房間內,但我在大廳已經聽到她在喃喃自語。於是我靜靜躲在門外細聽,清晰的聽到有兩把聲音在傾談,媽媽表示女兒這情況原來已經維持了多年。小美看到我突然到訪,感到很雀躍,我在詢問她為何在自言自語,她表示另外一個「她」是她的好朋友。

(Getty Images)
「她叫Amy呀,和我很老友的,我無朋友,只有她肯聆聽我的心事。」
小美靜靜的道。
「啊,那麼信內提及的那位男友在哪?」
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是我最愛的少女漫畫中的男主角,我很愛他,他也很關心我。」
小美興奮地說。
「但是,Amy和他是不存在的人物吧?」
我故作鎮定的問。
「我知道,所以每一次我只有透過割手,以我的鮮血和痛楚去感受他們的存在。」
小美眼泛淚光地回應。

原本極為執著的媽媽在房門外目睹了一切,最終也同意讓女兒接受「兒童及青少年精神科」的治療。醫生診斷小美患有「邊緣性人格障礙(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這病症屬於一種人格病症,患者容易因小事而感到傷害,並無法控制內心慾望,更會有強烈的被拋棄恐懼感、絕望及不恰當的憤怒,因而會出現自殘、妄想或襲擊他人的行為,嚴重患者更會自殺。此病症一般也沒有藥物可治療,患者通常透過輔導、心理或行為治療去糾正他們的觀念。

由於「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大多十分悲觀及負面,於是我唯有詢問小美,閒時會有什麼人或事令她感到欣喜,藉以開解她。她突然佻皮的道:

「我希望爸爸可以關心我多點,其實我和他一樣都是弱者和常常被人欺負的。」

於是我在電話中嘗試與爸爸解釋小美的病情與徵狀,在電話內父親傳來因激動而震顫的聲音:

「小美是我女兒,我一定會讓她知道我怎樣也支持和愛護她的!」

由於當天爸爸需要夜班工作,我只有邀請小美一同到爸爸工作的垃圾站去探望他。遠處看見爸爸穿著藍色的食環制服,靜靜的坐着休息,臉上那蒼黑皺紋滲出了一行行汗水,小美不經意輕拍爸爸的肩膊並送上一枝水,爸爸顯得很驚訝並說:

「女兒妳不嫌這處臭嗎?」

只見小美輕輕的搖頭,爸爸不期然的望向我,我也向他點頭鼓勵,爸爸於是果敢的以生硬語調說出一句:

「女兒,爸爸怎樣也支持妳呢!」

小美馬上抱着爸爸並露出極為滿足的笑靨,爸爸也愕然了數秒,之後也展開雙手緊緊的擁抱小美。爸爸的一句話及父女們相擁的一幕,時至今天,亦經常在我腦海中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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