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回憶.來稿】髮型是老媽與我的其中一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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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孫立民

青春是場風暴,髮型是其中一個戰場。童年的頭髮,你有主權,沒有治權。

幾時要去剪髮,基本上決定於老媽有幾睇唔過眼。我在六、七十年代成長,長髮是man是酷的印記,老媽和訓導卻覺得是長毛飛(不是長毛)的認證。

戰幔拉開。

特別是初中,每次被老媽拉去街邊檔剪髮,同聽到釋法一樣,心情跌至谷底。老媽向那位學名叫髮型師的飛髮佬,指指點點要怎樣剪後,他便用毛球繞著你的頭殼邊陲,塗灑一輪、有時兩輪爽身粉,漫天白粉,令你耳朵頸項鋪上一片霜雪。

飛髮佬手握霍霍的剪刀,把長髮削到身上的圍巾再滑落到地上,耳朵兩側頭髮不見青不停手,向外傾斜30度,頭上左右兩端是起角的長長懸崖,看著鏡中的自己,基本上是一頭外星人。若此刻被同學踫見,畢業前都不可以抬起頭做人。

若有一隻小強,由頭頂向左或右邊陲進發的話,去到那險峻的懸崖邊,必然會掉下粉身砰骨。

釋髮完成後,飛髮佬用條祝君早安的白色毛巾,在你頭上拍拍拍,抹走你額上頸上的髮碎。他會把一會鏡子在你面前搖晃幾下,當你可睛過來看著鏡子,OMG!你不想看見,未敢相信,鏡中那個阿旺外星人低能仔就是你自己,叫那弱小的心靈,怎去承載!

看着鏡子,叫那弱小的心靈怎去承載?(視覺中國)

回到家中,眼中有點洋蔥,怒睥老媽,不與她說話好幾天,但零用錢照取。

為什麼成長會是那麼殘酷,令人感到無力和無奈。不,殘酷的是成年人,為什麼硬要把他們的髮型枷鎖加諸到我們身上?他們永遠去不到的我們的核心內圍,或者他們根本不想去。

到了高中,可以擺脫老媽自己去剪髮,告訴飛髮佬(屋村cheap嘢理髮店仍然叫飛髮佬)掩蓋耳朵的頭髮不得剪,髮腳不用鏟,前面遮眼的要保留,在鏡中我見到飛髮佬睥了我一眼,我感到得戚!

時光荏苒,人到中年,我全權擁有頭髮的主權和治權,頭髮卻陸續離我而去。每天照鏡,額上的M字愈來愈清晰,若高抄selfie,頭頂又隱約見到一塊白色的小島,十分刺眼,100GB樣衰!

原以為塵世間有所謂核心乜乜、核心物物,有成一萬年contract。原來終極殘酷的,竟是我曾奮力捍衛的頭髮、這班共同生活了數十年的所謂巴打,竟不留下一個message,沒有goodby kiss,話走就走,就咁unfriend左我,究竟有冇理會過我的感受!

青春,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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