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颱風不用鬥早

「摩羯」作為超強颱風，風力比天文台原本預測的強，周四早上中心附近最高持續風速已經達到210公里。即使預計採西北偏西路徑，與香港最近距離保持約300公里，但「摩羯」仍可能會給香港帶來烈風（風速每小時63至87公里）。天文台考慮發出八號熱帶氣旋警告信號，毫不令人意外。

這次特別的是，天文台在周四上午11時45分已預告下午6時20分改掛八號風球，當時「摩羯」集結在本港東南偏南約380公里，預計翌日上午於本港西南約300公里掠過。不但如此，在周四下午4時45分，亦即是仍為三號風球，天文台已預告八號風球將至少維持至周五正午12時。加上教育局在周四下午1時46分已宣布所有日校翌日繼續停課，市民不論上班抑或上課，都有非常充足的時間作準備。

天文台和教育局這次的安排獲得普遍掌聲，立法會議員邵家輝表示「安全第一」，朱國強認為停課公布「愈早愈好」。惟從科學角度來說，大幅提早預告颱風信號實屬「預測的預測」，代價是結果隨時不似預期。事實上，在「摩羯」吹襲香港期間，八個指定測風站之中僅長洲曾經錄得烈風程度，其餘兩個（西貢和赤鱲角）錄得強風（風速每小時41至62公里，相當於三號風球的標準），五個連強風都沒有（流浮山、打鼓嶺、沙田、青衣和啟德）。加上「摩羯」在午夜後採取更加偏西的路徑，離香港愈來愈遠，長洲自凌晨1時起亦再無錄得烈風吹襲。

即使早了掛、遲了落抑或怎樣，安全至上總是正確。市民只會罵太遲通知、太快改發三號，而不會怪太早公布、太遲「落波」。難怪前助理台長梁榮武雖然不便評論，但仍形容天文台某程度順應了民意。小商戶可能因為八號風球而無法開門，個別市民可能因為交通停駛而打亂行程，但天有不測之風雲，慣了打風的香港人對這些不便應該已見慣不怪，更不用說港股9月23日起就會「打風不停市」，不怕再受影響。

然而，對於不便見慣不怪是一回事，對於八號風球見慣不怪卻不一定是好事。三號風球的定義為本港持續風力達每小時41至62公里，八號風球指持續風力達每小時63至117公里，無疑有其科學原意，依照對安全的威脅而制定。萬一市民習慣了八號風球也沒有烈風，難免有人會掉以輕心，久而久之以為可以「馬照跑、舞照跳」，或者大意追風，失卻了當初以警告信號保障社會安全的原意。

天氣警告不應太遲，但始終要與科學原則、準確度取得平衡，過猶不及。更何況責任不單單在天文台，教育局和勞工處等不同部門同樣負責協調社會運作。哪些學校要停課，停課到幾時，惡劣天氣下的工作安排是怎樣，大可以因應天氣預測以及考慮一籃子因素後另作決定，不一定總是跟天文台的警告信號同步掛勾。所以掛颱風不用鬥早，而是要合理、周全。常說治大國如烹小鮮，油鹽醬醋要恰到好處，火候要掌握得當，社會治理何嘗不是？

安全當然重要，但同時候要平衡哪些考慮，兼顧哪些目標，考驗政策、措施是否細膩精準。官僚的思維才會一面倒，例如在規管市場方面，以為愈寬鬆愈好的話，等如忽略了惡性競爭、社會利益等問題；以為愈嚴謹愈好愈好的人，又忘記了創意空間、自由發揮的重要。抓着一個目標、放大單一因素，說到底不就是做事怠惰，懶得拿捏尺度、周全兼顧？但聲稱要平衡各方利益，以考慮一籃子因素為由不積極作為，也是另一種官僚的表現。不過治理本來就不是容易，既要敢於擔當、銳意改革，但又不能匹夫之勇、顧此失彼。這是為什麼貪圖安逸、但求輕易的人，最好不要從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