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去試.新米芝蓮兩星】全地球最巴閉華人廚師 與他的八角哲學

撰文:李聲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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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先 40 歲嘅江振誠有幾神級?呢一刻,佢應該係地球上最巴閉的華人廚師,沒有「之一」。20歲,佢已經係台灣史上最年輕嘅法國料理總廚;到25歲,佢已經係法國米芝蓮三星餐廳嘅執行主廚。係法國。André(餐廳) 有幾巴閉? San Pellegrino 2016 亞洲50最佳餐廳,佢排第三,高過晒所有中港台澳門餐廳,當然江振誠亦係排名最高嘅華人。八角哲學,就係江振誠嘅招牌,威過詠春葉問,註冊埋做商標,係佢漂泊多年,諗番自己「初心」,反覆在佢料理出現嘅八個元素,八樣可以代表佢嘅嘢。分別係……
李聲揚

【編按:米芝蓮琴晚(7月22日)公布新加坡最新「頒星」名單,Restaurant André 獲頒兩星,是六間之一。向來牙擦擦的博客李聲揚早前認定此餐廳必有星,專誠飛去新加坡試食,寫下這篇食評,並為香港01讀者攞到佢口中「全地球最巴閉華人廚師」江振誠的簽名。】

今年7月,博客李聲揚帶埋本《八角哲學》,問江振誠,為01讀者攞簽名(左);佢舊年11月拎住《初心》,請江振誠簽過名(右)。

講明,呢篇絶非宣傳文,成餐飯成個旅程,冇任何人贊助過一個仙。呢篇亦唔係純粹食評,雖然會講間餐廳係點,會影食咗乜。

新加坡的 Restaurant André,拎到米芝蓮 兩粒星,不令人意外。

一張圖睇晒食乜,但睇落去,包保你唔知「八角哲學」代表乜?

舊年11月第一次去,不幸大傷風,食唔到真正味道。身為一個有些少良知嘅作者,冇理由食唔真味道又寫文呃讀者。今年知道米芝蓮登陸新加坡,就7月去多次。明知會上榜,亦相信之後會加價,亦會更加難訂。

點解咁有信心?固然因為好好食,但只係「好好食」不足以上榜,主要係因為總廚江振誠(洋名正係André),實在係神級人物,眾望所歸。

同文蒙瑪莉建議通識課買江振誠嘅《八角哲學》(Octaphilosophy)做參考書(「《八角哲學》-我的另類潮物誌」)。我都有買,但建議讀者睇佢本《初心》先,冇咁大本,又平啲,同埋唔太多字,一程新加坡飛機已經睇完。同《八角哲學》唔同,《初心》冇食譜,甚至相都冇乜。基本上係江振誠自傳,以及分享佢對做菜嘅睇法。

(圖片來源:餐廳網頁)

全地球最巴閉華人廚師 沒有「之一」

今年先 40 歲嘅江振誠有幾神級?呢一刻,佢應該係地球上最巴閉的華人廚師,沒有「之一」。20歲,佢已經係台灣史上最年輕嘅法國料理總廚。台灣之嘛,有乜咁巴閉?對,佢都咁諗。所以,到25歲,佢已經係法國米芝蓮三星餐廳嘅執行主廚。係法國。

André 有幾巴閉? San Pellegrino 2016 亞洲50最佳餐廳,佢排第三,高過晒所有中港台澳門餐廳,當然江振誠亦係排名最高嘅華人。

呢間係江振誠創業自立門戶嘅餐廳,亦完全由佢話事。只坐 30 人,而且唔知幾時開門。我去兩次晚餐都見到佢,有理由相信佢唔喺餐廳時,索性唔開。點解可以咁?當然因為佢係老闆,而且,成楝平房佢買咗,冇交租問題。

獨沽一味,只供應「八角哲學餐」,食乜你唔會事先知,而且唔多重覆。

我兩次去都係食晚餐。無餐牌,只供應「八角哲學」餐。訂位?睇緣份。但當時冇想像中咁難——只要佢畀邊日你你就邊日飛過去。對,《紐約時報》話呢間係 10 大值得特登飛去食嘅餐廳。

八角哲學,就係江振誠嘅招牌,威過詠春葉問,或者黃子華楝篤笑,因為江振誠發明八角哲學,註冊埋做商標。八角哲學就係佢對做菜嘅想法,係佢漂泊多年,諗番自己「初心」,反覆在佢料理出現嘅八個元素,八樣可以代表佢嘅嘢。分別係:

  Unique 獨特 – 破格,玩嘢之作

  Texture 質感 – 表現食物質感,有時有分子料理的元素

  Memory 記憶 – 令人有回憶的食物

  Pure 純凈 – 完全唔調味嘅一道菜,有時冇乜點煮過

  Terroir 風土 – 識法文或飲紅酒嘅你,應該熟過我

  Salt 鹽 – 不一定係落鹽,好多時完全唔落,用食物天然嘅鹹味

  South 南方 –江振誠在南法學藝,呢味往往係海鮮或大份嘅嘢,顯出南法人嘅熱情

  Artisan 技藝 – 向農夫或生產者致敬

(注解係我嘅演繹,唔係佢寫的。)

八角哲學,左上角起順時針:Unique,Pure,South,Salt。

八道菜,八隻角,冇主副之分,各自獨立,但又互相呼應,缺一不可。即係食乜?

答案係,唔知。可能你下星期去食已經唔同。我相隔半年去食,兩次只有一度菜(刻意地)重覆。唔係食菜式,係食神髓,所以我亦唔會逐碟介紹,除非讀者要求。同時間,千萬唔好自作聰明,第一度菜上就話係 Unique。八道菜可以任何次序出現,睇佢有咩材料,會煮乜。

八角哲學,左上角起順時針:Artisan,Texture,Terroir,Memory。

原諒我唔浪漫,但 André 在我心中其中一個最大優點係:食得飽!絶對唔會有分子料理幾千銀食陣風嘅感覺,唔使食完再去麥當勞。

因為八道菜冇主副之分,全部都係主菜。八度菜之前,多數有五六款前菜;八道菜之後,會有甜品,會有 petits fours。 唔止,甜品前仲會有pre-dessert。如果你好似我咁,食生日飯,仲會有蛋糕一件。

江振誠嘅故事,可以寫另一篇文,呢度只講番我認為佢成功嘅 4 個原因。佢自傳少不免會有文學加工,但有啲嘢冇得呃。

首先,佢好勤力。超勤力。

台北士林普通家庭出身,唔算窮,但肯定唔有錢,由佢要半工讀已經知。佢嘅故事,十分獅子山下,而家啲小朋友聽到實講粗口。事實好多台灣年青人亦對佢不以為然,佢亦覺得台灣年青人吃唔到苦,寧願揀大陸人入團隊。

佢半工讀時點搵工?好簡單,行入餐廳自薦。人工?隨意。唔止,佢自謙話資質差,要將勤補拙,一日當兩日,日頭做一間餐廳,夜晚叫人畀佢無薪去另一間實習,每日瞓 3 粒鐘。換著而家,實俾人話頂爛市、冇生活。

第二。佢好有野心。癲的。

20歲做台灣史上最年輕法國料理總廚,正常人應好滿足;佢?辭工,隻身走去法國學藝。一句法文都唔識,在米芝蓮三星餐廳日做 20 個鐘,主要係洗嘢、烚薯仔,夜晚瞓倉庫,成年都冇糧出。N年後坐正做執行主廚,法國佬叫佢下星期飛去上海幫手搞餐廳,搞掂為止,佢二話不說答應——而佢第二日就要結婚。

烚薯仔果部份好獅子山下,但佢癲在,年少成名仲肯放低一切,追求更高境界。令我諗起另一個台灣佬:魏德聖。魏德聖按埋層樓去拍《海角七號》,唔算癲,但《海角七號》令佢名利雙收之後, 佢將賺到嘅錢,再借大十倍,去拍《賽德克巴萊》,就真係癲了。香港?點都買番十個單位收租先。

第三,佢真係好叻。煮嘢叻?咁佢唔叻唔通你叻?但仲有好多方面叻。

八角哲學顯出佢好好諗頭,同埋,好有商業頭腦。佢由一句法文都唔識,變到法國人咁流利,係苦功,亦係天份。佢仲識講英文、日文、廣東話、西班牙文;佢亦不否認自己有語言天份。佢對文學歷史美術建築都有涉獵,全部都係自學。買本《八角哲學》就知。

最後,佢偏執。

在法國,就將自己變成一個法國人。週末人人休息,佢就跟人去打獵,摘松露,學法國人咁生活。有糧出,就拎晒去食米芝蓮餐廳。最記得佢話,要將自己洗腦,食咗塊芝士覺得好難食,只要法國人話好食,佢就同自己講,法國人話好食就係好食,記住呢個味。同樣地,法國大廚煮嘅佢嫌太鹹,佢亦同自己講,唔係太鹹,係佢自己有問題,記住呢個味。

Course zero:左上角堆「樹葉」食得,「樹枝」唔得,右下角堆「炭」有兩件係麵包,其他係真炭。

好唔好食?我唔係咩食家,但都食過吓同級餐廳,咁話你知,好好食,亦平過同級餐廳。有幾好食?恕我唔識形容,你自己去食一次。最重要係,成個用餐經驗好好。貼心得嚟,唔會太拘緊;高貴得嚟,唔會太白鴿眼。每一個細節都恰如其份。

江振誠話,廚房要似打仗,但客人食飯應該完全冇壓力。就算你完全唔理咩八角哲學,冇所謂,你就食咗餐開心嘅飯(同埋擺低幾千)。人哋每張枱點擺、邊個客坐邊枱、每樣嘢擺邊、播乜音樂,都有研究過。

餐飯,我比95分。

95分咋?係。食物我比100分,但唯一不足,係今次發現江振誠似乎好忙了。對,佢會每枱埋嚟同你傾偈,合照簽名亦必有,絶唔會唔耐煩。半年前去食,真係可以傾番十分八分鐘,今次去感覺佢有點累。冇法,江振誠近半年周圍飛,辛苦了。

最後,分享江振誠在發明八角哲學前嘅「初心」:最原本的廚藝哲學。佢唔玩分子料理宴,唔會明明係滷味原來係嚿齋,儘管佢識。佢認為,廚藝就係藝術,比工匠更高境界。佢認為,連食材都唔係最重要,就好似武俠小說入面所講,高手草木都可為劍。佢親眼見識佢法國師傅在台灣就地取材,用最便宜嘅材料,煮出正宗的法國米芝蓮大餐。

江振誠話:米芝蓮精神,唔係譁眾取寵嘅花俏技巧,而係對食材深不可測嘅了解。

共勉之。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