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旅遊．來稿】我竟在呼吸困難時　明白藏民呼吸中的虔誠

文﹕林瑩妮

「眼睛在天堂，身體在地獄」幾乎是每篇西藏遊記的註腳。提起西藏，白皚皚的雪峰、橫行在山口的五彩經幡、藍得叫人眨眼的湖水仿佛又會在刺目陽光下瞇上眼睛的一刻出現，但同時，胸口防衛性地一緊，心臟著急地開始加速，鼻孔已準備迎接乾寒空氣的攻擊。

每年中外多少遊人，為了一睹那高山上自然的藍白交織而忍著身體的不適，縱遊西藏。日夜生活在壯麗景色下，可能已有審美疲勞的藏民則反過來，為了一些外人難以理解的虛幻的「信仰」而去轉山轉湖，甚至千里迢迢「五體投地」到布達拉宮。

筆者沒有宗教信仰，當初也只沖著那句「眼睛在天堂」而去西藏。在八廓街遇上風塵僕僕的朝聖者，看到他們叩至扁平灰黑的額頭和因長期跪拜伏地而彎曲的膝蓋，心中只泛起不解。想不到，在旅程的最後一天，我竟在呼吸困難中，有點明白藏民那看似盲目的虔誠。

扎耶巴寺是位於拉薩近郊的寺廟，位處海拔4400米，依山而建，所有訪客都必須由山腳徒步爬樓梯上山。在平坦的拉薩行走對南端小島的居民來說已經不易，更何況是在高原上爬山呢？每踏一步，都幾乎要喘出氣來。作為姿整的城市女生，又得防衛著無處不在的陽光，戴著帽子，不時扶正因走動而滑下的太陽眼鏡，低著頭逼自己往上走。鼻子疼痛地投訴，心臟躁急地在胸口一下下跳動，陡坡上的扎耶巴寺仿佛在嘲笑著我的不自量力。

進出大大小小的洞穴，咬著牙往上爬，終於到了寺廟最高處。放眼望去，左右兩方都是連綿山脈，往前是兩山的連接處，就像典型的河谷地型，老天在大山之間畫出左穿右插的曲線。可惜，兩山之間的不是為兩岸帶來生機的河水，而是藏民掙扎走出的泥路。站在高處看著沒有盡頭的山脈，回想一路上的顛簸和爬山的呼吸困難，心底一點也沒有「志比天高，大地在我腳下」的傲氣，反而溢滿了對大自然的敬畏。

在這黃土高山前，真感到人類的渺小。大山千年不動，雲朵在風的牽動下，在天空來來往往，卻依舊緊釘在藍色背景上。人呢？大概我經歷了生老病死，輪迴百遍，眼前的一切依舊不動如山。忽然覺得我看到了永恆。或許就是這種卑微、無力的感覺叫藏民敬天畏地，思考如何脫離輪迴的痛苦和執著，經佛道找尋心靈永恆的平靜和安樂。

寺廟的經輪剛好立於天地之間，這個畫面大概是最好的解釋。

不開心的時候，看看山谷的照片，煩惱變得渺小，心靜得像西藏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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