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救護日誌.來稿】越野單車賽:首次處理嚴重創傷個案

撰文:救護熊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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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阿德萊德的聖約翰救傷隊參與了多個活動的急救當值,原來跟香港的差不多。直至一次:「BMX 越野單車賽」。

【上回講到:為了理想,就算是「黑路」也會走下去

筆者被安排於賽道內戒備。(參考圖片/Getty Images)

活躍於急救值勤的我被安排於賽道內戒備。對單車沒有興趣的我魂遊太虛,選手們一個又一個高速駛向山丘跳台,飛過障礙。也許是角度錯了,其中一位單車手落地的一刻失控,頭部著地……當會場靜下的一刻,我才回過神來。本能反應的拿著裝備奔向傷者。

我是第一個到場的急救員,他是一位 15 歲的青年。他所戴的頭盔斷裂,暗示其頭部受了相當的重創。我邊為他固定頭頸(spinal immobilisation),邊開始為他作初步檢查(primary assessment)。青年嘴唇破裂出血,掉下數顆門牙。幸而氣道依然暢通,呼吸仍正常有規律。為傷者固定頭頸的我,雖然無法檢查其脈搏,但已能憑其呼吸以假設其心臟仍在博動。可是,他仍是昏迷不醒。

這時增緩陸續趕到,我們先為傷者脫下頭盔和戴上頸套(cervical collar)以保護頸脊。這時傷者醒來,但卻神智十分混亂。他以為自己仍在悉尼,完全不記得自己正身處阿德萊德參與賽事。他驚慌的眼神,條理紊亂的說話,還有說話時不斷從咀唇傷處噴出的血泡……來到十多年後的今天,見過很多傷重病人和屍體的我,仍忘記不了當天的影像。

當然,如今經已成為專業醫護人員的我遇上同樣的病人,只會說:

「典形的腦受震(concussion)病人,昏迷少於 5 分鐘,沒有任何不規律呼吸或呼吸靜止情況(concussive apnea),情況暫時不太差。送院時持續觀察,維持氣道暢通,沒有腦壓(intracranial pressure)增加或神經受損(neurological deficits)的徵狀便好。另外,上救護車前先給予止嘔藥吧,嘔吐會影響氣道暢通和使腦壓上升呢!」
這個案對當天的筆者而言十分震撼。(參考圖片/Getty Images)

現在回想,這個案對當時的我來說是太震撼。也許是因為面子,又或是華人那種不想製造麻煩、標奇立異、成為焦點的心態?當日主管跟我們做事後匯報(debriefing)時,我只跟其他人說自己於香港聖約翰救傷隊也曾作救護車當值,所以早已見慣。我輕輕帶過,沒有說出內心感受。如果當年我把那震撼的感覺說出來,今天我仍如此清晰的記得這個案嗎?

曾聽說過:

救護員的心,會漸漸被工作侵蝕。每一份嚴重個案的悲傷,會融入其生活的部份。

親身經歷過後,我越來越相信這句說話。同時也很明白為何救護員是全澳洲自殺率第二高的職業,遠高警察、消防、醫生、護士數倍至數十倍……說實,這也是我開始寫作記事的原因。

除了救傷隊外,我於阿德萊德也加入過一個名為 EMT(Emergency Medical Technician)的組織。他們為社區提供義務救護車服務,但不知為何卻被行內人仕被標誌為「離經叛道」。我借他們的資源完成了基本的 EMT 課程後,做了好幾個救護車值勤,便沒有再於這機構出現……

於阿德萊德的一年很快便過,然後我轉往墨爾本開始修讀我的救護學位(Bachelor of Health Science - Paramedic),正式踏上我的救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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