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識我老細？你買得起一萬蚊串葡萄嗎？

記者的老細，literally 是觀眾和市民，但出糧畀你的，也是你的老細。
侍候過不少老細，當中不少具備過人的智慧和正義感，長袖善舞，這一位，卻特別讓我甘拜下風。
她當過政治家，現在靠把口搵食，在亞洲以及北美的華人圈具相當影響力。
她做兩次 talk show 的錢，夠做一間上車盤嘅首期；
亞洲富商要開個電視台畀佢，全 team 人用 5 倍人工挖角；
微博政評一出，某政府工程立刻下馬。
曾經有人冒認我老細個名進行詐騙，3 天時間，成功騙取數以千萬現金。
我老細，人人得而巴結之。

不只是過時過節，辦公室幾乎每天都收到來自各地省長縣長市長送來的禮物，咩禮都送。當地盛產的桃子和富士蘋果、上萬元一串的葡萄、不曉得從那裏打聽來我老細喜歡的德國限量版吸塵機、按照我老細身型訂造的名牌服裝和高跟鞋……還有很多一輩子都沒看過的奇形怪狀東西。

咩禮都送，我老細就咩禮都退回去。一概不收。可能自小出身自有錢家族，父母輩上世紀靠股票發大達，有錢就買得到的物質東西，對我老細起不了作用。但要把 20 箱柚子和 50 隻鮮活的大閘蟹用飛機退回去，有啲難度。

我在倫敦工作的時候，認識了當地一個建築商，第二代的接班人不到 30 歲，British-born Chinese，說願意特地飛到亞洲結識我老細。傳話之後，我老細意外答應。

見面當天我是陪客，老細遲到了 45 分鐘，然後叫了一枱餸。BBC 笑意盈盈的用英語介紹自己。老細聽完，木無表情。

「你不是華人嗎，識唔識用中文講？」

BBC 有點尷尬，用中文又說了一遍。

「阿 Woo，你用英文講多次我聽。呢位小姐嘅中文同英文，我都聽唔明。」

如是者，30 分鐘的會面裏，老細不停要求中文英文  bilingual，把 BBC 和我都耍得團團轉，最後加咗句：

「我喺倫敦有 3 個物業，但未來 5 年，我自己都唔睇好。」

「阿 Woo 講嘢好清楚，聽朝 office 見。」

人人都想識我老細。對於發展商和書記市長來說，可以在傳媒上美言幾句或鬧少幾句，點俾我老細糟質，都抵。要同人講「識你老細」之前，可能要堅係識，極力攀爬巴結到「堅係識」嘅過程，往往都幾艱辛。我從來不覺得我老細特別清高，如果今天來約飯局的是習大大，老細也不會來這招中文英文 bilingual，她大概很懂得遊戲規則，被太多人「堅係識」，自己個名成日被撻出嚟話「識你老細」，對自己冇好處。

一派女強人風範，但其實我老細，係個幼稚鬼。

北京的影片拍得如火如荼，有一天，燈光機位全 set 好，roll 機前一秒，老細打嚟。

「Woo 呀，你喺北京忙緊呀？」

「係，影緊嘢。」

「哦，咁我同你講吖，我而家都係北京呀！行緊街，我買咗一頂黃色嘅帽，諗住用嚟襯黃色嘅裙，你話好唔好……」

我老細好興奮咁講咗足足 20 鐘，成組人又好高興多咗個 tea break。

我心裏暗暗駁咗一句：「皇帝咩……」

侍候咗我老細幾年，而家已經變咗前老細。好多朋友叫我出本老細嘅書／秘史，之後發達唔駛做。我唔敢，冇膽。

唔好估喇，我老細唔係香港人。在沒有 ICAC 的地方，人人都想識我老細的行為舉止可能特別誇張，繼續攪盡腦汁獻媚巴結。識老細的背後，是更多更大的利益誘惑。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